险险地,两人从季昕诺身边走过。
等他们走远了,季昕诺才奋力从水里一点一点挪上了岸。
此时,太阳已经西下,十月的冷风打浑身湿透的身体上,季昕诺浑身不停地颤抖。
摇摇晃晃站起来,一阵头昏目眩,她又重重地跪倒在地。
好难受!
头痛欲裂,喉咙痛得像被刀子割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
“系统,我生病了,能不能兑换什么药丸?”
“系统药丸在36个时辰内重复服用,无任何效果。请问是否需要兑换?”
季昕诺双手撑住湿地,低着头,自嘲地笑了!
自己这系统,简直是坑宿主实力第一名。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抱怨吧!
如果没有系统,这次她已必死无疑。
三天!自己只要熬过这三天,不要病死、饿死。
对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还有不要冻死。
天就快要黑了,她不赶快找个地方取暖休息,只怕真的熬不过今晚。
季昕诺努力站起身,拖着无力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游走去。
她不知道往前走会去哪里,但自己一定不能往上游去。
也许二房的人以为自己死了,就会放过云太夫人和宇文宪,至少现在不会着急要杀了他们。
只希望,云太夫人她们能撑过去,不要因为她的死讯丧失了斗志。
她会偷偷去家庙找她们,一定会尽快赶过去。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大约两三里路,天色已经很暗了。
季昕诺终于在河滩边上,看见一间孤零零的茅草屋。
屋外放着渔网等器具,还晾着几件破旧的衣裳,在夜风中飘扬着。
她颤抖着紧紧抱住胸,从屋子侧面悄悄走近,偷偷从透出微弱亮光的破漏窗口处往里瞧。
屋里传出一阵令人作呕的鱼腥臭味,熏得季昕诺差点反胃。
只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穿着破旧却还算整洁的衣裳,正在门口灶台处洗着锅碗。
这是一间大通屋,所有布置都在一间屋子里,一眼就能看到破败的全貌。
靠里面灶炕上,躺着一个中年妇人,裹着满是补丁的被褥,正咳嗽地厉害。
女孩赶紧放下碗勺,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舀起一碗刚烧好的开水,送过去。
“娘,水刚烧好,先凉会再喝。您放心,哥哥去村里求胡大夫了,一定能帮您开点药回来。”
中年妇人脸色蜡黄、憔悴消瘦,明显已卧病许久。
她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已经欠了胡大夫好几副药钱了,你劝劝你哥哥,不要再为娘去借钱买药了。他19岁连房媳妇都说不上,都是娘拖累的呀!”
“如果娘这病能治好也便罢了。可这么多药吃下来,明明都没什么效果,还浪费钱。娘心里怎么能安心呢?”
女孩帮她娘拈了拈被子,柔声细气地劝解着。
“娘,你说得什么话呢!您是我们的亲娘,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弃您不顾的。”
“您只要放宽心,养好身体。别的事,哥哥和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季昕诺在窗外静静听了一会儿,冷冰冰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生活真的不容易。
她生活在侯府的这些天,真是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了。
看着她们母女情深,季昕诺忍不住想到了云太夫人,不知道她如今会有多难受呢?
不行,她一定要先让自己活下去。
季昕诺悄悄走向那晾衣架,收走了所有的女装。
又偷偷靠近大门口,乘着两人不注意,摸走了灶头上面放着两个窝窝头。
然后来到炕头那边的窗口处,靠着那一点亮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穿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破袄子。
屋里的女孩继续去洗碗,然后打开门,舀出脏水往外泼。
一抬头间,突然发现晾在门外忘记收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女孩急得冲出屋子,四处张望,可四下已是漆黑,哪里还能看见什么。
她又想张嘴呼喊,可一想到屋里生病的娘亲,如果知道自家赖以过冬的棉衣棉裤都被偷了,岂不是更要伤心。
捂住嘴,女孩蹲在院子里偷偷地哭了。
屋里的妇人见女儿倒水,良久不归,好奇地喊了几声:“妞儿,外面怎么了?”
女孩擦了擦眼泪忍住哭声,应了一句:“没事,娘。我收一下东西。”
乘着中年妇人起身向门外探望的时候,身边的窗板被推开了一丝缝,一颗黑黑的药丸放进了床头的水碗里,瞬间和水融为了一体。
然后,两颗碎银子弹落到了被褥上。
女孩擦干眼泪,装作无事回了屋,扶起母亲坐好,喂她喝了水。
不多久,就听见母女两人惊呼了一声,然后,就悄无声息了。
季昕诺苦笑,没想到自己还有偷偷摸摸做贼的一天。
蜷着身子躲在屋外的柴火房里,冷风呼呼地从四周木板缝里灌进来。
虽然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但总是换掉了湿衣服,也有了个能躲藏的地方。
她知道不能进去求助,自己的样貌太过出挑,只要一现身在人前,很容易被人找到。
换下来的旧衣服,也要找个地方埋掉,才不会留下线索。
头痛得叫人想发疯,可季昕诺还是流着眼泪,一口一口嚼着冷冰冰的窝窝头。
粗糙难咽的玉米面,刮得喉咙生生地痛。
不哭、不怕!
只要熬过这三天,病就能好了。
今天又多了700天的生命值,赚大了,应该高兴才是。
宣南侯府得到季昕诺坠江的消息,最悲伤的却是三姑娘宇文菲。
她已经在床上卧病三天。
听到季昕诺死了,宇文珅又砸了书房的消息,她哭了许久。
而齐太夫人平静地听着下人们回报,说是找遍了下游两岸二十里地,都没有发现季昕诺的尸体。
季昕诺落入沪江,生存的机会可说是几乎为零。
让宇文珅发泄几天,他对季昕诺的执念应该也就过去了。
想到此,齐太夫人便安心下来。
“明天多送一副棺椁去渡口,让云太夫人早日送儿子、儿媳的衣冠回祖坟吧!”
齐太夫人嘴角勾起,笑得无比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