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捂着脸，后背渗出冷汗。
她不能说是被指使的。
“二少奶奶，老奴同李嬷嬷在府里共事多年，有一些情分，因此对她的处境同情，情急下口不择言冒犯二少奶奶，还望二少奶奶恕罪。”
“李嬷嬷都没抱怨我，你倒是替她委屈上了。”温思婉嗓音凉凉，摘下荷包，从中数好三十两银子，看向钱氏。
“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钱氏将卖身契给她。
温思婉将钱给她，随即把手中的卖身契撕碎。
“小姐。”李嬷嬷难以置信，用三十两买她，小姐又如何要将卖身契撕碎？
“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的奴，你想在我身边，我给你付月钱，想回家也可回家，我不会逼迫你。”
在她身边危险重重，红果是赶不走的，而李嬷嬷这段时间对她也忠心耿耿，温思婉想要让她自己选择。
李嬷嬷捂着嘴，这一刻她才感受到她是个完整的人，不用怕说错话就被主子责罚，无需担心惹怒主子会死。
她眼眶泛红，眼里泪花闪烁，哽咽道。
“我想跟着小姐。”
“好。”温思婉朝她温和一笑，分别将手朝着她和红果伸出：“抱歉，今日才来接你们。”
两人同时将手搭上去，异口同声：“一点都不晚。”
将两人带过来，温思婉重新将目光投向张妈妈，眼里的温润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片冰冷。
“儿媳记得娘对府中奴仆向来管教森严，今日张妈妈对儿媳出言不逊，儿媳知娘心慈手软，见不得身边的奴仆受罚，但伯爷曾同儿媳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惩罚的必须得惩罚，不如就让儿媳代劳，替娘惩治？”
她叹息，神情凝重。
“今日她对儿媳不敬，若不严惩让她长长记性，往后她对达官贵人不敬，可能会害得伯府都被牵连，娘觉得孰轻孰重？”
有百姓附声。
“镇远伯夫人身边的老奴都敢呵斥府里的二少奶奶，这二少奶奶莫不是在府里常被欺辱？”
“一个奴才都敢欺负主子，这伯府肯定虐待儿媳！”
“我瞧着那老奴就没拿温思婉当主子……”
这些话落入钱氏耳中，钱氏不想变成苛待儿媳的恶婆婆。
见还等着她回答的温思婉，钱氏气得半死，咬牙切齿。
“那就劳烦思婉了，张妈妈毕竟是我身边的老人，平日里伺候周到，我已经习惯她照顾。”
温思婉端的是听话的乖巧儿媳：“都听娘的。”
“对主子不敬，嚼主子舌根，本该被剪去舌头，我念你是娘身边的老人，便不剪你长舌，只掌嘴，你可有不愿？”
张妈妈看她没有温度的双眼，心头怵得慌。
偏偏她还得感激温思婉。
“老奴谢二少奶奶的宽恕。”
温思婉站到一边，“李嬷嬷，掌嘴。”
李嬷嬷领命，朝着掌心呼出几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朝张妈妈扇过去。
红果在旁边搓着手：“小姐，让奴婢去，奴婢肯定把她这张老脸给打肿！”
张妈妈给小姐塞脏兮兮的臭布，她就想着等有机会要替小姐报这仇！
“不急，一会有你上的时候。”温思婉看她跃跃欲试，忍俊不禁。
李嬷嬷每巴掌都用尽全力，不到十巴掌张妈妈脸颊就已经微肿。
见李嬷嬷打累，温思婉将她换下来，让红果上去顶替。
两人对张妈妈都恨之入骨，下手一个比一个重，两个轮换后张妈妈被打得双眼发黑，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嘴角被打出血，但很快就让红果擦掉，钱氏看得怒不可遏，却又不能开腔，只能恨恨地瞪着温思婉。
张妈妈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身子突然一歪就要往下倒。
得到温思婉命令的李嬷嬷提前有所防备，将她扶住。
见张妈妈双颊红肿的像个两个馒头，温思婉收手，她亲自过去扶张妈妈往里面走，并没让外面的人看见张妈妈这副模样。
张妈妈以为换成钱氏的人，睁开眼正和温思婉目光对上，她赶紧把眼睛闭上，怕还会挨打，紧张的睫毛都在颤动。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很记仇。”温思婉在她耳边轻声。
“这次是巴掌，你还用针扎我拿脏布塞进我嘴里，张妈妈，好好养伤，我们两个……来日方长。”
话落，温思婉松手，惊恐万分的张妈妈一下摔在地上。
温思婉看也没看她，目光投向钱氏：“娘，儿媳替你惩治过奴仆了，儿媳告退。”
她转身和钱慧娟擦肩而过，眼神在空中交汇。
钱慧娟张口欲言又止，温思婉淡淡觑她，很快错开，目视前方。
钱氏望着张妈妈肿胖的脸，火冒三丈，咬着牙森森。
“温思婉！”
温思婉对着百姓们行礼，感激：“多谢各位的仗义执言，没有各位的帮忙，小女子今日不会这么顺利，在此给众位道谢。”
她姿态优雅，眉眼柔和，声音如风般温柔，令人舒适又心生好感。
众人摆摆手散去。
温思婉同每次都帮她说话的几人对视又错开眼，带着李嬷嬷和红果同几人朝相反方向去。
一两银子花的值！
温思婉带着两人来医馆，让给她医治的女郎中帮两人看看。
两人都受皮外伤，不严重。
女郎中将药分别给两人，又给温思婉查看她的伤势，随后说：“你现在得带她们两人去吃饭，但勿要让两人吃太多，胃会不适。”
红果和李嬷嬷肚子咕咕咕叫起来，两人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温思婉递上银两，对两人心疼。
她们忍受着饥饿还那么用力打张妈妈。
她去得匆忙，没有安排妥当。
早知如此就该去买一个力气大又壮实的婢女跟着，红果和李嬷嬷也就不用受苦。
带着两人到天香楼，李嬷嬷迟疑：“小姐，你现在落脚在何处？可能做饭？老奴可以回家煮饭。”
天香楼的饭菜不便宜。
“就在天香楼吃，吃完我还得去如玉香。”
闻言，李嬷嬷没再说话。
等菜时，李嬷嬷想到她的卖身契被撕，可红果的卖身契还在，她就有些不自在，犹豫许久还是出声：“小姐，你可以再写一份卖身契，老奴心甘情愿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