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菲心中咯噔一下,她想起那三个女孩说的林姐姐,“我不会已经……”
说着她就没声了,但想想又不对啊,她身体并没有觉得不适,相反还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好的很。
卢云深其实是懒得解释,但见小麻烦紧张,他也只好道:“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你一进他房间,我就救你出来了。”
“那你还吓唬我!”
方小菲气得又挥起了小肉拳,敲在卢云深背上。
“喔!”卢云深被打到酸爽处,很是痛快,继而道:“再往上点,用点劲!”
“你!”方小菲见他得寸进尺,挥起拳头一顿乱揍。
卢云深还嫌不够用力,又道:“力气这么小,是没吃饭吗?”
“对呀,饿了一天了!”
方小菲直接把那大半碗令她昏迷的馒头给忽略了。
卢云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给你。”
方小菲打开是酱牛肉,顿时香气四溢。
“哪来的呀?”
“买的。”
“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店家?”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问那么多,我都懒得回答。”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一路上也不觉得难熬,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一间竹屋。
竹屋前挂了两盏幽黄的灯笼,有飞蛾扑在灯笼罩上,令门前的光影更加闪动。
方小菲见到如此典雅漂亮的竹屋,眼角飞扬着笑意,她从卢云深身上跳下来,跑到屋前。
“丰唐轩。”
卢云深看她精神很好的样子,笑着道:“暂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们要赶路追上易叔他们。”
“我爹带人来了?”方小菲随即想到他曾是丞相府的护卫队长,常年跟随皇甫元,能力出众。
见卢云深点头,她肯定道:“的确由他指挥最合适。”
“你对你们村子里的人很熟悉嘛?”
“那是自然。”方小菲想也没想就道。
“不会又是丞相托梦告诉你的吧?”卢云深想起那日蔺国公的事情,那日他曾去问过方小菲,可惜那个答案太过玄乎,他想再套一套话。
方小菲以微笑掩饰尴尬,“还真是!”
她说罢就进去在竹屋里逛了一圈,发现这竹屋只有三间房,中间是堂屋,右边是厢房,左边是书房。
整个竹屋也就只有厢房摆着床。
那今晚怎么睡?
不过卢云深早就有了安排,他才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道:“厢房你睡,我去书房打地铺。”
“哦,好吧。”方小菲轻声道。
简单洗漱过后,方小菲对这丰唐轩是越看越喜欢。
虽说四周都是竹林,但是屋子周围种了一圈夜来香,香气袭人的同时也有驱蚊的作用。故而此刻虽开着窗户,但并无蚊虫扰人。
屋后有山泉汇集的一个小水潭,取水也是十分方便。
方小菲才脱了鞋掀开被子准备睡去,房门忽然被打开。
方小菲一个激灵坐起来,黑暗中那个身影看着像是卢云深,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不会要跟自己一起睡吧?
他方才就拿了一条被子,只有一条怎么打地铺啊?顾了上头顾不了下头,可是柜子里已经没有其他被子了呀。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在桌上,随后屋里的蜡烛被点燃。
“忘记你的手还伤着了,给我看看现在如何了。”
卢云深便从药箱里取出药膏等物,转头见方小菲抓着被子,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才想起来他忘记敲门了。
“一条被子能打地铺吗?”方小菲仍旧纠结于这个问题。
卢云深还没准备睡,听方小菲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问题。
“不能,要不你再给我一条被子?”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只手手心朝上伸了过来。
方小菲想着他今日救了自己,她占了唯一的一张床,若是没有被子,拿被褥卷一卷应该也能睡,于是拉起身上盖的被子放到卢云深手上。
卢云深见她如此乖巧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甚。
“跟你开玩笑的呢,把手给我。”
他把被子给方小菲盖回去,坐在床边为方小菲重新包扎了手上的刀伤。
捏着她的小肉手,卢云深叹道:“幸好你这手上肉多,才没伤到骨头,这肉长得也好,才两三天就快愈合了。”
方小菲看着自己的肉手,本来就肉肉的,现在被包了一层纱布更是胖了一圈。
她抬眼视线落在卢云深手上,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比手模的手还好看。
忽然就觉得好酸,“为何你的手就不长肉呢?”
卢云深看出小麻烦是嫉妒了,他摸了摸小麻烦垂下去的脑袋,笑道:“肉多好呀,说明有福气。”
“你是在说自己没有福气吗?”方小菲问道,她分明在卢云深微笑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卢云深嘴角继续弯着,但只剩下了苦笑,“好了,快睡吧!”
他吹熄了蜡烛便离开。
方小菲素来看得开,以往被子一蒙不消片刻就会睡着,但今晚却是精神好得很。
也是她百日里在马车上睡了一天,此刻当然不困。
夜寒,也静。
方小菲听隔壁没了声响,以为卢云深睡着了,想着他只有一床被子,而自己横竖也睡不着,于是拿着自己的被子去了书房。
书房并不大,摆了书案和书桌,卢云深往地上一躺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
他果然把被子垫在身下,而身上却什么也没有盖。
方小菲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想将手里的被子盖在身上。
可她还没盖上,手不小心碰了卢云深胸口一下。
他忽然开口道:“不要走!”
不光嘴上这么说,手更是抓牢了那只拂过自己胸口的小肉手,一个翻身,直接将方小菲拉进了自己怀里。
方小菲想骂娘,她几乎是一个鱼跃在空中转了转,砸在了地板上,而她的头还磕到了桌脚。
一阵晕眩,便昏了过去。
卢云深从噩梦中醒来,发现怀里多了一个小人,起先还有些生气,但看到身上多了一条被子,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绯儿!”
他唤了一声,方小菲丝毫没有反应,随即伸手搭脉,最后发现了她后脑的肿包。
好像刚才是听到了一声响 ,卢云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不管如何还是先处理她头上的伤才行。
他将方小菲放在床上,解下她的发髻,翻出随身的药箱,从中拿出一瓶药膏给她上药,又拿一个药丸给方小菲喂下去。
可方小菲不配合,药丸在她口中就是不下去,喂的水全部从她嘴角流出来,流到她的脖颈下,沾湿了肩膀处的衣裳和下面的枕巾。
卢云深急了,一狠心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对着小麻烦的嘴就渡过进去。
昏迷中的方小菲皱了皱眉头,喉咙一动。
药丸总算下去了。
卢云深看着仍旧沉睡的小麻烦,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给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的睫毛,手指又落在她冰凉的小脸上,卢云深顿时眉头紧锁。
山中的夜很冷,竹屋并没有什么保暖措施。
方小菲身上盖了两条被子,可这还是不够。
她此刻受了伤,若是再受了凉那颗就麻烦了。
大不了……娶了。
烛火熄灭,方小菲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抱枕上,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可是前面暖和了,后背有感觉到凉,于是她翻了一个身,又往身后的抱枕拱了拱,满足地继续睡去。
卢云深原本僵硬的身子,逐渐被困意打败,怀里的小东西不安分,他长臂一揽将那小东西箍在自己怀里,鼻息间是药膏的清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他在此睡去。
翌日,方小菲醒来,感觉被子里热得很,她几乎是被热醒的。
身后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发热,她瞪大了眼,看到面前有一双修长的大手。
她认得这双手的主人!
她想惊叫,想跳起来打人,可是那样,会不会很尴尬?
就在方小菲纠结之际,身后的人也醒了,他似乎也吓了一跳,身子一抖。
方小菲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坚硬无比,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随后卢云深从床上,方小菲赶紧闭上眼睛。
太尴尬了!
她听到他离开,房门被关上,这才睁开眼睛。
衣裳还是昨晚穿的那一身,头发被放了下来,头顶传来草药的清香,看来上过药了。
只是口中一股苦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等了大约一刻钟,方小菲若无其事地穿好鞋走出房间,见堂屋桌上摆了两碗肉粥,还冒着热气。
“你醒了?”卢云深从屋外进来,手上还沾着面粉。
方小菲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几次欲言又止,她故意不去看卢云深。
最后按捺不住自己的羞耻心,她问道:“那个,昨晚你……到底什么怎么了?”
卢云深脸上忽然一红,拍掉手上的面粉,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方小菲白了他一眼,“春梦吗?”
本以为他会生气,可卢云深的脸却更红了。
他后半夜似乎的确做了春梦,早晨醒来怀里还抱着方小菲,他忙起身,去后院用冰冷的山泉水洗了把脸才缓过来。
而后便进了厨房忙活起来,那肉粥就是用昨日吃剩的酱牛肉做的,他还准备做几个饼拿到路上吃,可似乎并不太顺利,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
不过看那粥似乎还不错。
卢云深便道:“吃完了粥,咱们就出发。”
方小菲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他有秘密,可她总不能白白被他睡一晚吧。
“昨晚的事,等解决了罗赞良之后,再跟你算账!”
她扒着碗里的粥,动作大了点,脑袋就疼得直抽气。
“邵阳二十六年,我也在临安。”卢云深在她面前坐下,忽然说道。
方小菲听着邵阳二十六年总觉得耳熟。
“邵阳二十六年,洛阳城破……”
卢云深顺利转移了话题,“那一年我十四岁,看着许多人为了保护我而倒在我面前,而我手中的刀却杀不死一个敌人。”
“后来是丞相救了我,他带着我还救了很多人。”
“我昨晚,又梦到了那一天的景象。”
“对不起,绯儿,昨晚我失态了。”
方小菲拿勺子刮着碗壁上的残粥,轻声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不介意个鬼啊!
编个故事就想混过去,该问他要个名誉损失费!
“但是,”方小菲正色道:“你毕竟伤害了我。”
“嗯,我会负责的。”卢云深无比正经,“虽然这件事情会比较麻烦,但我依然会尽量做到最好。”
方小菲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卢云深又道:“等解决罗赞良之后,我就回临安,让我父亲上门来提亲。你放心,三媒六娉一样都不会少的。”
方小菲:喵喵喵?
这是什么逻辑?古代人这么刺激的吗?
“等等!我没说要嫁你!”
卢云深皱眉,“易叔不是在帮你物色夫婿吗?都找到孙景鸿头上了。”
方小菲站起身,“谁规定睡一觉就要嫁你的?我们什么都没干啊,我只是气你把我的脑袋磕伤了,要你赔偿我。”
卢云深面色一沉,“但你名誉已毁,今后如何再嫁人呢?我并不想欠你,这毕竟是我的过失。”
“横竖也就你我二人知道,且我今后嫁不嫁人无需你来关心。”
方小菲说罢,跑出了屋子,远远地又喊道:“动作快点,我们得赶在罗赞良之前到达落凤关。”
卢云深眸色深沉地看向外面那个小东西,到嘴里的鸭子飞了。
算了,这事还不着急。
丰唐轩早就备好了良马,二人收拾一番备好了干粮和水就出发了。
方小菲也不是第一次骑马了,虽然上一次有孙景鸿带着。
不过有皇甫元的记忆加持,她骑马可谓是驾轻就熟。
因不想与卢云深再讨论嫁不嫁的问题,故而她骑得飞快。
但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她便开始叫苦了。
屁股被颠得生疼生疼的,两条大腿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歇一会吧,”卢云深勒停了马,冲着方小菲道:“我们来聊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