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见秦轩的吩咐,那些朝堂上愁眉不展的官员瞬间抬头。
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让鸣锣司的人帮他们盯着点自家孩子?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古代的朝堂官员可当真了不起,家中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嚣张跋扈的?
就算表面上和和气气,但心中总是藏着对普通人的鄙夷和瞧不起。
手上多少也都有点不干净的事。
如果让鸣锣司的人跟随前后,迟早得出事啊!
那还不如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呢。
刹那间,朝堂上就跪下去一大片。
“陛下隆恩,臣等心领了,请陛下万不可因私废公。”
众人齐声喊道。
郭鲜更是急忙道:“陛下,鸣锣司的官员一个个都是精英,自当为陛下分忧,我等臣子的家事,断然不敢劳烦鸣锣司出手的。”
“哦~”
“不用吗?”
郭鲜:“不用。”
也在这时,马善身后的一名小小文官忽然开口了。
“陛下,臣有一计或可解决诸位臣公的家中难题。”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此人乃是科举探花郎,沈秀。
秦轩脸色颇为不悦,沉声道:“胡闹!”
“朝堂之上岂能儿戏?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你想帮助同僚解决问题,可以私下谈,这朝会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
“陛下!”太师郭鲜急忙喊道,“老臣倒是想听他说上一说。”
“请陛下给老臣一个薄面。”
给你个薄面?
天天给朕对着干,你有个屁的薄面。
秦轩很想怼他两句,但还是忍住了。
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道:“朝会结束的时间还早,那朕便和你们听上一听。”
“沈秀,你继续说吧。”
皇帝都准了,沈秀知道,自己的表演要开始了。立刻开口道:
虽然诸位大臣的家事拿到朝会上来说,的确有些不妥,但臣以为,大臣乃是朝廷的根本。
“国家运行的基石。”
“若大臣们不能安心处理国事,国家必然陷入危机当中。”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沈秀这番话瞬间就给所有朝臣夸赞了一番,也带了一顶帽子。
大臣们纷纷点头,表示自己认同沈秀的观点。
秦轩则坐在龙椅之上笑而不语。
沈秀继续道:“所以臣觉得,大臣们家中有了变故,其实也可以反映国家的律法是否有漏洞。”
“既然现在我朝百姓,文人书生,甚至现在的朝堂之上,都在争论嫡庶的对错,不如陛下颁布一道旨意。”
“只要陛下下旨明确嫡庶关系的尊卑,这种争论自然迎刃而解。”
沈秀的年龄不大,声音也不大,可是这话却清晰地听在每个人的耳中。
因为这是他们切身关心的问题。
当大臣们听见此事由陛下来颁布圣旨决定对错时,心中顿时狂喜不已。
好哇!
太好了!
这沈秀的脑袋还真是灵活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陛下来做,那简直太完美了。
其实在之前也有人动了恳请秦轩颁布圣旨来平息这件事情的念头。
可是终究还是放弃了。
因为别人没开这个口,自己先开口,那岂不是给家里的子嗣找不痛快吗?
可现在沈秀说出来,那就完全没问题。
他们除了赞同,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陛下,沈大人才高八斗,不愧是我大炎朝第一届的探花郎,此提议颇为中肯,老臣附议。”
郭鲜第一个开口道。
在她之后,立刻有其他臣子道:“沈大人的提议的确不错,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仅仅片刻,几乎所有中年以上的官员都表达了态度。
此时此刻,在自家利益面前,他们已经忘却了氏族和寒门的斗争。
只想尽快将这个锅甩给秦轩。
可坐在龙椅之上的秦轩脸色却无比阴沉。
拳头露在袖口外面,却依稀可见握得很紧,显然是在愤怒的边缘。
一些大臣只是偷偷瞄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去。
目光在众臣身上扫过,秦轩沉声道:“沈秀,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秀一脸的无知,不卑不亢,“陛下,臣在说治国安邦之策。”
好家伙,这演戏堪比奥斯卡影帝了,朕差点都信了。
“诸位爱卿也觉得由朕来下这道旨意为好?”
“是,臣等愿意遵从陛下的安排。”众臣齐声应道。
或许这一次,是秦轩掌控朝堂以后,大臣们最为真心的一次听安排……
眼看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秦轩也不墨迹,直接道:“既然如此,薛亭秋拟旨。”
“自今日起,我大炎国土之内,父慈子孝,为父者,自当两碗水端平,家产分割不可有偏颇之嫌。”
说到这里,一众大臣们猛地抬头,已然察觉得不太对劲。
可秦轩的话还在继续。
“为保政策畅通,全国上行下效,凡大炎朝臣都当作出表率,各地藩王也当如此。”
秦轩说了一大堆,薛亭秋的毛笔字也记了一大堆。
朝臣们却傻眼了。
家产分割不可有偏颇之嫌。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所有子嗣平分家产,就是陛下站在了庶出那一边!
然而立刻有反应快的臣子,心中震惊!
似乎圣旨的最后一句,才是仿若惊雷的话语啊!
各地藩王也当如此!
藩王也当如此!
有人抬头再看陛下,心中的念头也得到了落实。
此时此刻的皇帝,脸上笑意浓郁,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愤怒的样子啊!
郭鲜能够成为当朝太师,反应自然是不慢的。
不紧不慢,他还比别人都要快。
在察觉到秦轩圣旨内容,和脸上笑意的时候,立刻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才是真正的背锅了!
原本一直疑惑为何民间会无风起浪,突然掀起这种嫡庶之争。
这都是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啊!
目的不是让他们这些朝臣的家里后院失火。
目的是圣旨中的最后那几个字。
是削藩!
而他郭鲜和一众朝臣,就是削藩的助力,是他们逼着皇帝去下的圣旨。
起居郎和史官已经将今日的情形记录在册,无论怎么讲,这等事实都不会有所改变。
而那些各地的藩王们,家中子嗣岂会少了?
“家产自然包括封地,封地按照子嗣的人头平分,那所谓的世袭王位,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一向自诩老成谋算的郭鲜,此时看着秦轩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忽然遍体生寒。
陛下,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