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富升忐忑的模样,秦轩笑道:“朕的鸣锣司之中有许多武学功法,若是资质合适,正常修炼的话有助于令郎的痊愈。”
“当然,常人进入鸣锣司终身不得离去,考虑到令郎的身份,也至少服役三年之久,如何抉择由你自行定夺。”
秦轩之所以这样提议,是在给以后的布局铺路。
身为一州的州牧,更是守卫边疆的将领,钱富升的身份地位实在太过重要,若是他日寇雄道生变,这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力量。
若能将他的儿子留在鸣锣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一点秦轩不想勉强,他也相信钱富升这样深谙官场规矩的老油条能听得懂。
事实也正如秦轩所想。
钱富升先是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想到秦轩会突然有这样的提议。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后退半步,沉声道:“陛下放心,待臣离京之时定会将犬子送往鸣锣司任职。”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轩的心才算彻底安定下来。
“爱卿大义,朕心甚慰。”
钱富升躬身退出御书房,父子俩二人行走在离去的路上。
钱闯再次怒骂道:“老不死的,你居然狠心把我扔在鸣锣司,那地方有多恶心,你是不知道哇。”
“这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钱富升沉默着。
任由自己的儿子在旁边怒骂,这一幕就连道路两旁的守军也忍不住侧目观望。
没办法,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能够儿子骂老爹的,这就算不是头一份,也实在太过奇葩。
隔了好一会儿,钱富升停下脚步,用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注视着儿子。
沉声道:“我儿不笨,只是为父太过宠你。”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留在鸣锣司是磨砺也是机遇。”
“这位皇帝年龄与你相仿,但不论心思手段都老辣无比。”
“近两个月,斗首辅,赈灾荒,刊钱币;而如今又派兵平叛江南,可谓是一代英主。”
“恐怕用不了多久朝局便会生变,当臣子的要学会谨言慎行。”
钱闯脸上浮现愤懑神色,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
但终究没有在反驳。
又过两日。
朝会上秦轩公布一则消息,让满朝文武皆是心神欢愉,原因无他,只因江南道叛军彻底平定,山河会首领汪玉和被生擒活捉。
现如今正在随大军返回京都,江南道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此外,大炎三城十六州的州牧也再有三人赶赴京都面圣。
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祥和。
夜里。
皇宫深墙之中,一个无名院落。
梁王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着身前的黑衣男子,沉声道:“你们北疆打的还真是好算盘。”
“本王的私军在江南道节节溃败,你家公主偏偏见死不救,现在让你来见我,又是何意?”
男子目光沉静,正是拓跋一叶。
面对梁王的质问,他神色间没有半点慌张,只是淡然道:“寇雄道并未遭受北疆的进攻,却偏偏谎报军情,这难道不是对你们的帮助吗?”
“你放屁!”
“咳咳~咳咳~”
梁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开口怒骂,可是身体的伤痛,又让他止不住咳嗽。
“王爷的声音再大一点,禁军可就赶过来了。”
看对方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梁王眼眸中杀意浮现,“你威胁我?”
“外臣不敢。”
“直接说明来意吧,本王现在处境颇为不妙,可不想被你牵连。”
说出这番话,梁王只觉得自己脸蛋滚烫。
原本还要信誓旦旦地集结兵马于江南道,然后凭借天险据守城池,等手雷的配方到手在大举进攻京都。
现在好了,自己虽然未被下狱,但也与阶下囚无异,对江南道的战事毫不知情,只能苟延残喘地小心行事。
生怕被秦轩抓住把柄直接处死。
心中正想着,拓跋一叶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缓缓递给梁王。
他淡然开口:“吃了它,我带你走。”
嗯?
梁王眼眸光芒骤然明亮。
迟疑片刻,他看着拓跋一叶沉声道:“你为何救我?”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为公主殿下搭救一个家臣。”
家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奴才。
出奇的梁王这一次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声道:“成王败寇。”
说完他直接伸手抓住药瓶,拧开瓶塞便将其中的药丸灌入嘴中。
拓跋一叶这才开口道:“此毒每月发作一次,若不按时服用解药定会如同万蚁噬心般痛苦。”
“好好为公主做事,你还是大炎朝的梁王。”
顿了顿,拓跋一叶开口道:“通知你的王妃吧,老夫最多只能带你们二人离开。”
梁王摇头,“多一个人便是累赘,带我离开即可。”
之前自称本王,现在已经自称‘我’,更是为了自己逃跑连女人都不要了,不得不说,梁王这份心性与狠辣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
“咔嚓~”
屋外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乌黑的汤药撒了一地。
梁王脸色骤变,杀了她,这个女人在偷听我们说话。
拓跋一叶眼神颇为怪异。
连他也没想到,这位梁王心狠到不仅要丢下自己的夫人逃跑,还要杀人灭口。
屋外王妃听见了梁王的狠辣声音,慌忙跑出别院,根本就顾不得此时的身份。
顿时一片禁军集结而来,可惜赶到屋内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二人踪迹。
一个时辰后。
秦轩站在御书房中,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王妃。
“说吧,方才你都听见什么了,若是交代得清楚,朕或许能够放过你窦家。”
梁王妃本就是窦海的女儿,秦轩这样说,可谓是诛心至极。
“回,回陛下,妾身并没有听到太多,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公主殿下,奴才等字眼。”
“混账!”
秦轩猛地一拍桌子,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帝王气势更胜,根本就不敢让人直视。
梁王妃眼里流出泪花,声音更加悲切,“陛下,妾身真的不知,当时端着从太医院拿来的药,还未进去就被他们发现了。”
看着对方哭得梨花带雨,秦轩眉头微皱。
这番话说起来和当时禁军汇报上来的情况的确没有什么差异,倒是不像在撒谎。
顿了顿秦轩开口道:“你先退下吧,今日之事暂且压下,不要对外人提及,就连你爹也不行。”
梁王妃点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