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眯眼看着台下一众臣子,仅是片刻间就已经清楚了他们的心思。
之前在神机阁与何永笛商谈关于卫生纸制作的时候,他就曾提及纸张被读书人誉为圣贤之物不容亵渎。
现在看来倒也并非无的放矢。
“的确是朕授意的,爱卿觉得不妥吗?”
“臣不敢。”郭鲜自谦一句,但却不卑不亢地继续道:“白纸自古以来便是记录文人诗词,更是记录圣贤之道的途径。”
“臣只是觉得这样做,恐怕会引得天下读书人众怒。”
郭鲜这话说的的确中肯,莫说天下读书人了,现在就连朝堂上的臣子们都已经对他颇为不满。
这一点,秦轩自己也看得出来。
他坐在高台之上,每日朝会审视众人可谓清晰无比,每个臣子有什么小动作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无疑是最为压抑的一次朝会了。
但秦轩却不认为自己创造出卫生纸有什么不妥,这本就是会泽万民的事情。
正如同前段时间推广淋浴桶一样,这都是促进民生改革的好变革。
不应该受到排斥。
想了想,秦轩开口道:“诸位爱卿也觉得卫生纸的使用,是侮辱圣贤了?”
此话一出,原本低头不言的众臣,立刻跪地附和。
“陛下,臣等望陛下三思。”
“臣等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所有文官的态度竟然是出奇的一致,虽然没有明说,但摆明了不同意卫生纸的出现。
只是这般齐心的背后,必然少不了有人在推动。
“哼!”
秦轩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卫生纸的用途是侮辱圣贤,那朕倒要问问,中原各国流传数千年。”
“在造纸术发明以前,文人墨客又是以什么东西记录文字的?”
太师郭鲜拱了拱手,这个臣等自然知晓。
“在造纸术发明前,历朝历代都采用竹简作为文字记录的载体,因其吸水性强,又不易损坏,也沿用了千年。”
“时至今日,我大炎各种资料仍有一些使用竹简记录的历史文策。”
“哦?”
秦轩冷着脸瞥了他一眼,“郭太师的确是学识渊博之人,我大炎朝堂文人的领袖啊。”
“既然先贤曾用竹简作为书写文字的载体,那竹简又是用什么做的?太师可知道?”
“竹简自然是竹子做的。”郭鲜不假思索地回应。
这问题实在太过简单,莫说是他,三岁小孩都懂的。
然而秦轩接下来的问话,却彻底让他哑口无言。
“既然竹简是竹子做的,那厕筹为什么也用竹子做的?”
“竹子为何不是圣贤之物?”
声音落下,朝堂寂静无声。
那些原本心怀愤懑的读书人瞬间迷失了方向。
是啊,竹简是竹子做的,厕筹也是竹子做的。
那竹子到底是不是圣贤之物?
如果竹子也是圣贤之物,那是不是我等早就侮辱圣贤了?
郭鲜看着秦轩坐在龙椅之上,脸是一阵青一阵白。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近日来,他这个太师真是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怎么说也算是内阁重臣,但陛下却在方方面面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方才还夸自己是朝堂文人的领袖,现在看来,不过是故意的挖苦啊。
秦轩继续道:“太师,朕的问题你可有答案?”
郭鲜:“……”
此时郭鲜心里很憋屈。
事实就在眼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啊,难道让他和历史作对吗?
无奈之下,只能装作哑巴,闭口不说话。
可光朝堂寂静,众臣不语,可不是秦轩想要的,这些人当官当得久了,心里总有着一股子文人风骨。
甚至动不动都敢给自己甩脸色,这不是秦轩想要的臣子,必须敲打一番。
秦轩继续道:“薛亭秋,把你手中的名单念出来给大家听一听。”
薛亭秋拱手,“老奴遵旨。”
说罢,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一张折叠地宣纸,最后用奸细的嗓音缓缓念叨:
“礼部侍郎府二官家,于三日前,在奇宝楼购买卫生纸十斤。”
“兵部主事府官家,于五日前,在奇宝楼购买卫生纸三十三斤。”
“督察院左督御史府管家,于七日前在奇宝楼购买卫生纸五十斤。”
“大理寺卿……”
一个个职位从薛亭秋的嘴里念出,让满朝文武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表面上大家都在抵制卫生纸,甚至辱骂卫生纸是侮辱圣贤的东西,可暗地里却唆使自己仆人争先恐后地购买。
等到薛亭秋的声音彻底消失,秦轩才缓缓开口,“千万不要跟朕说,你们府中奴才买走这么多卫生纸,都是给自家用的,跟你们府上没关系。”
“卫生纸可不便宜啊,就算你们府中下人待遇很好,应该也是用不起的吧。”
平平淡淡的声音在回响在大殿上,让所有朝臣都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身为皇帝,自然也清楚什么时候该点到为止。
眼看着诸位大臣都沉默不言,秦轩继续道:“今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朕不想追究,但那些文人书生嘴里如果在冒出什么朕不喜欢的东西。”
“那就别怪朕无情了。”
最后一句,秦轩是说给郭鲜听的。
因为他知道,一件小小的卫生纸,还不足以谈论到朝堂上来,若是没有各个世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也不可能在京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众臣无语。
朝会散去,秦轩才回到养心殿中,忽然就看见一个身姿婀娜的身影正倚在窗前看着外面。
仅是一眼,秦轩就已经确定了女子的身份。
“月瑶!”秦轩轻唤了一声。
柳月瑶缓缓调转身子,四目相对,久别重逢的喜悦浮上心头。
“陛下,臣妾回来了。”她的声音温润如春风,仿佛总是能够撩动秦轩最痒的地方。
没有多余的废话。
秦轩快走两步,直接将柳月瑶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独属于柳月瑶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
“早知道要走这么久,朕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离开。”
秦轩低声呢喃。
“恩,月瑶也想你。”
两人相拥,似乎想要将彼此融进自己的身体。
秦轩没有询问关于玄天宗的情况,也没有问她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来就好。
只要回来,自然便是最好的。
良久。
柳月瑶忽然轻笑一声,有些幽怨的开口:“离开这么久,陛下的功力似乎见长呢。”
“这才刚见面,就急着想跟臣妾做坏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