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将领满脸假笑地让他上马时,张福生却再次摇头。
“将军请回吧,本官不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信服力不太够了,他继续补充道:“本官做事向来从心,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本官命人将你压入大牢。”
“依大炎律法,行贿5两银子以上者,可判重大50大板收牢一年;你着200两银票为脏据,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我漕!
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收了钱不办事!
那将领一双虎目瞬间瞪圆,“铿锵”一声,长刀出鞘就架在了张福生的脖子上。
“妈的,你敢耍我?”
“信不信老子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张福生想逃,可被抓住衣领根本就逃不掉,赶忙开口道:“师爷,快去喊人,有人行刺本官,快去喊邢捕头。”
秦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
草率了。
原来做人还可以这般不要脸?
可现在形势危急,也只好先救人再说。
“老薛!”
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薛亭秋整个人犹如猎豹一般迅捷地冲了出去。
仅是片刻间就已经将那位将领控制住,单手一掌又一脚,他便直接摔倒在地上。
眼见自己得救,张福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刚才也吓了一跳。
而这时,师爷喊来的捕快也赶到了。
张福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才道:“此人目无法纪,贿赂不成竟然当街对本官行凶,即刻拿下压入大牢。”
说到最后,张福生脸色难看的从袖口将刚刚到手的200两银票又拿了出来。
嘴里小声嘀咕道:“终究是天不可欺啊。”
很快。
那将领被一众捕快压下去,张福生这才转身对着薛亭秋拱手行礼。
“多谢这位老伯相救,要不然在下这小命可就交代了。”
随后他又转向已经站在府衙内的秦轩,拱了拱手,“这位公子,在下方才说话间多有冒犯,还望不要在意。”
“在意能怎么样?”秦轩笑道:“难不成你也拿得出200两银票来贿赂我?”
张福生面容一僵,随即笑道:“公子调笑在下了。”
“别,别站在这里了,里边请,里边没有好茶,但喝一壶热水暖暖胃还是有的。”
秦轩本以为这是一句客套话。
结果坐在府衙客椅上,看见一名衙役真的给每人的桌前放了一壶热水后,才知道这是实话。
见秦轩诧异的目光,张福生有些不好意思道:“府衙没有暖炉,冬天冷,但只要多喝热水还是很暖和的。”
看着身前的大铁壶,秦轩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愤怒。
同样是县令,贪赃枉法之人可以锦衣玉食,数千两银子说花就花。
可为民请命的清官却只能喝水暖胃以抵御严寒,这等现象何其讽刺?
而这种现象讽刺地就是大炎朝廷,是他秦轩!
轻轻地喝了一口,的确暖和不少。
张福生这才问道:“这位公子穿着讲究,而且面生得紧,应该不是泰安人吧?”
“此次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秦轩:“我本是因当今天子冬狩而来见见世面的,听闻张大人为官清廉,办事公正,特来拜见。”
“哈哈哈。”
听到秦轩的话,张福生发出一阵极其不雅的笑声。
“本官做事向来从心,百姓们的赞誉,本官可是半点都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
刚才还自称在下,现在就自称本官。
为何看不出你半点承受不起的意思啊。
对这家伙的性格,秦轩也算服气了,这简直就是个活宝。
三观极正,可惜不通人情。
最重要的是极其务实。
秦轩正想在打听打听泰安县的其他事情。
张福生就一脸惋惜道:“公子慕名而来,可惜却因此惹上祸端,本官有愧啊。”
“方才那将领自称是康王的部下,如今被你的随从打伤,事后必然寻仇的。”
“本官方才将他压入大牢,就是为了给公子留出离开的时间;但这也只能暂缓,不能彻底平息,公子喝完这杯热水还是赶紧离开吧。”
“我毕竟有官身,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听见这穷县令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考虑让自己逃跑,秦轩突然觉得这家伙有些好笑。
他难道就不想想,普通人的仆从会有薛亭秋这般的身手吗?
“张大人既然知道得罪康王很危险也不惧强权,在下一身为读书人自然也不怕。”
“胡闹!”
“本官最是不喜你们这些书生的酸气。”
张福生皱眉,“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如何保住小命的问题。”
“诸位王爷可是皇亲国戚,就算是皇帝来了肯定也是帮亲不帮理的。”
“本官……”
“呵呵呵呵。”正堂内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将张福生的侃侃而谈打断。
柳月瑶抓着秦轩的胳膊笑道:“陛下,您就别逗他了,臣妾实在压不住想笑啊。”
最怕空间瞬间安静。
陛下,臣妾。
多么朴实无华的四个字啊。
可这瞬间就让张福生呆立在原地。
秦轩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缓步走到张福生身前,笑道:“你为何会认为朕帮亲不帮理?朕在你心里就那么不明是非吗?”
“陛,陛下?”
“嗯?”秦轩这一声鼻音很重,但帝王之威尽显。
张福生终究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臣,泰安县七品县令张福生,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拜,拜见娘娘。”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哪怕极力控制也根本无法压制。
张福生知道皇帝会来泰安县,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出场的。
回想起才见面时自己的严厉训斥。
他心中顿时后怕无比。
同时也很奇怪,陛下为何会便装出行。
秦轩:“起来吧,这么跪着说话算怎么回事。”
张福生缓缓站起,可是却再也不敢坐下,只得弓着腰站在秦轩身边。
既然身份暴露了,秦轩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朕问你,朝廷给你的每月俸禄是多少钱粮?”
“回陛下,每月五两银子,另有米五十斤,面五十斤,粗布一匹。”
秦轩点点头,“那朕方才似乎听说,你连师爷的月钱都给不起了?”
“这是为何?”
提到这事,张福生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若是陛下愿意支持学堂一事,并推广至全国,那将来必然有更多的读书种子诞生。
他正要说话,忽然府衙内就冲进来一队身披甲胄的士兵。
“张福生,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