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这话说得很轻松。
甚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这种感觉才刚刚升起，就让你看见他脚下躺着一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家伙。
这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了。
至少自从进入大殿，就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何永笛是这种感觉。
察觉到秦轩的目光看向自己，何永笛心中越发紧张。
最终他只好主动开口，“陛下，臣掌管神机阁不力，致使苍天教内奸乱入，邪路军机要秘，已经能成大错。”
“臣自知罪该万死，恳请陛下责罚。”
何永笛说完，直接叩头便拜。
其他大臣站在一旁根本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因为秦轩方才的表现实在太吓人了。
简直和平日里的态度判若两人。
看着众人垭口，何永笛跪地。
秦轩的对自己的表现稍稍满意。
毕竟自己即将带兵出征，中军大营将面临数十年来兵力最为空虚的时刻。
这个时候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在背后搞事情，绝对会让自己后院着火。
所以借着今天的由头，给他们大闹一场，得让这些朝堂的中流砥柱们看一看。
不是自己没有脾气了，是因为你们做事还没有触及朕的底线。
若是有人背叛或者做了某些不可原谅的事情，朕也绝对不会留情。
“责罚？”
秦轩缓缓开口：“何大人可是我大炎的第一工匠，更是天下工匠之首。”
“如此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才，朕若是对你降下责罚，恐怕会让许多朝中大臣对朕离心离德啊。”
“臣不敢！”
何永笛听见秦轩的话，只能把头压得更低。
再也没有往日那股子匠人的倔脾气。
都说手艺人极为聪明，何永笛更是如此。
他知道陛下如果要治罪，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要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罢了。
所以只要把姿态放低认罪领罚。
自己根本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惩罚。
事实也正如此。
秦轩根本就没有打算如何惩罚何永笛。
虽然这件事情他要负直接责任。
但是整个神机阁楼的运转，还有最新设计出来的留声机，都需要他来操作。
这样的人才，若是轻易押入大牢治他一个管理不当的罪过。
只会是朝廷的损失。
可是朝堂上中流砥柱都在这看着，自己如何轻飘飘地把人放了。
刚才那么卖力地打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自从秦轩态度突变以后，马善就一直关注着秦轩的动作和神态。
此时见到他不说话，心中顿时活络起来。
主动开口：“陛下。”
“神机阁内图纸丢失，何大人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有很大的责任。”
“臣建议罚俸一年，官降三级。”
罚俸一年，官降三级？
这个提议让秦轩眼前一亮。
体罚肯定是不能体罚的，毕竟还要让这把老骨头来设计各种物件。
不罚又不足以服众。
这罚俸和降级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毕竟神机阁本身就不是朝廷的正统编制。
何永笛的职责只是管理神机营，具体的官品根本就没有核实过。
在神机阁内的匠官们，也都对他以师徒之礼相待。
根本就没有朝堂上官阶品级的那种划分制度。
所以降官阶的事情，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对朝堂上的大臣们来说，又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惩罚。
马善的这个提议，在现在这个时候来看，可以说极为完美了。
秦轩当即点头，“好，那便依马大人所言。”
“何大人对此，可有其他异议？”
何永笛现在哪还敢有意见？
听见这话，只得连连点头，根本不敢有半点忤逆的意思。
“罪臣一切单凭陛下做主。”
“好，那你便先行退下吧，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何永笛只是被罚了一些俸禄和降级就安然释放。
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陛下刚才可是雷霆大怒，给那邪教徒打个半死啊。
怎么到了你这，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有柳嵩何马善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便低下头去。
两只老狐狸已经洞察了秦轩的心思，但并不点破。
这也是秦轩眼中真正的聪明人。
清楚什么时候该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
有这样的臣子，哪一个君王不喜欢？
时至今日，神机阁一事算彻底告一段落。
秦轩御驾亲征的商讨也彻底拍板定案。
由国师柳嵩在朝堂上掌控全局，户部尚书韩中生和林清武等一众心腹将领守卫京都。
秦轩则是带着从兵部挑选的十几个中层将军前往左南窝剿灭苍天教邪教徒。
按理说，皇帝御驾亲征，为了防止失败，一定会着召集朝堂所有能够使用的力量，集中对敌。
这也是所有大臣们，包括柳嵩和马善在内的一群心腹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都担心两军交战之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然而秦轩却坚持这样做。
并且极为自信地表示，此次带兵出征，就是为了观察和培养手底下的将士们。
亲眼看看大炎军中有没有值得提拔的好苗子。
当然，只有这些理由可不够。
真正让一众大臣哑口无言的是秦轩提出的几个战斗方案和对敌之策，竟然让林清武这位大炎的常胜将军也自愧不如。
在谋略之上，柳嵩更是还未比试就已经甘拜下风。
文采方面秦轩就已经胜过柳嵩一次现在谋略方面更胜他许多。
这一下，就算诸位将士和官员们，再不如意，也没有理由拒绝了。
心中只是对秦轩的实力越发敬佩。
这是一位全能君王啊。
……
北郡道。
自从赵颜下令以后，盘踞在北郡道各部地区的苍天教邪教徒就开始逐步收缩防线。
连带着他们的大军也开始渐渐溃散。
这让大炎将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凯山将胳膊上的伤口才包扎好，就已经走进了议事营帐。
营帐中，慕容昭雪身穿一身白色将军铠甲，腰间还别着一顶头盔，双目正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若是秦轩在这里，一定会由衷的赞一句：
“好一位俊俏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