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承认曾经爱过他，都成了自己莫大的耻辱。
“听说你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洞。”
若是沈梨落真的想要杀了孟祁离，心脏上那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她偏偏不要他的命，才让他可以活到现在。
沈梨落不再说话，眼睛里除了恨，便再无其他。
“如你所愿，现在整个王宫戒备森严，国母重伤，国主生死未卜，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想必没有人可以想得到，将整个王宫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是面前躺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痛苦不已的沈梨落。
“救我。”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千万只蛊虫啃咬着，那种痛苦，让她不得不抓住面前唯一救命稻草。
“那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杀了他？”
他一双蓝瞳死死盯着痛苦不堪的沈梨落，更加凑近了几分，每一个字，都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
沈梨落痛苦不堪，死死握着莲珏的手，咬着牙道：“会。”
她一定会杀了他，会在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让他十倍奉还自己曾经所遭受的一切，便会杀了他。
她的仇，是任尔杀他一万次都难以解恨的。
莲珏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沈梨落，痛苦挣扎的样子犹如一只濒临死亡的小兽，倔强，又让人心生怜意。
轻叹一口气，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腹深思片刻，轻轻划卡一道口子，递到她的嘴边。
沈梨落赶忙抱着她的手，贪婪的吮吸起来。
舌头舔在指腹上的湿濡感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这噬魂蛊根本就没有解药，练谢檀济都没有办法，他除了自己的血，便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的药物了。
沈梨落似是抓住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贪婪的吮吸着他手指上的血。
莲珏看着面前温顺得像一只宠物一般的沈梨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顺的触感让他手心酥麻，心中更是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的名字是本王给的，你的命也是本王给的，所以你一定要听本王的话，不可背叛本王，不可离开本王。”
除非，他不要她，否则，她绝对没有权利主动离开他。
他不知道沈梨落听进去了没有，看着她迷离的眼神，便知道她神志已经开始不清醒了，若不是自己进来，她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为什么每次都要到最后才肯求本王？”
他似是在问她，又似是在问自己。
待沈梨落靠着自己的血抑制住了蛊毒，吮吸手指的力度越来越小，他收回自己的手，随即便是接触空气之后的一片湿凉。
他想了一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怀里的人轻得惊人，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瘦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难道真的想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复仇复国吗？
沈梨落蜷在他怀里，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瑟缩成更小一只了。
那种虚弱，却又毫无安全感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心生怜悯。
莲珏将她放到床上，看着她的脸，想着，之前的她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那双眼睛，那么好看，却又那么空洞。
没有温度的眼睛尚且都这么好看，如是有了温度，有了感情，该有多美？
沈梨落迷糊中总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却空无一人。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坐起来，看着身上的被子发呆。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却没有触碰到心跳，她总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她不停的往里面装仇恨，却怎么都装不满。
外面传来敲门声，“梨落，你醒了吗？”
是好久不见的封三娘的声音，她抬头往门口看去，随即起身去开门。
封三娘是接到禾川带来的命令才来的。
看着面前的沈梨落着实吓了一跳，许是没有看到过沈梨落如此憔悴的模样。
“王爷说，三天后回九黎，让我来转告你一声。”
“知道了。”
沈梨落说完便准备关门，被封三娘一把抵住，“你，没事吧？”
看她脸色这么差，封三年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麻衣婆婆说她是恶鬼，告诫她一定要远离沈梨落，可是这个人平时除了冷漠了一点，其余倒是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
“我没事。”
沈梨落说完，稍稍停了一下，方才关上门。
莲珏要见沈梨落的时候，是下雨天，沈梨落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雨水里，衣摆湿透了，更显青黑。
她站在院子里，却看到莲珏撑着伞站在房顶上。
“属下见过王爷。”
莲珏低头看向院子里的她，“可是好了。”
“回禀王爷，已无大碍了。”
“但是你的姘头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你那一件下手可真是狠啊，只给他留了一口气，不知道还活不活得过来。”
莲珏说这话，不仅南庭，而且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沈梨落当然听得出来，心中却毫无波澜，正欲开口，却被莲珏抢了话语权，“我都快要忘了，你是没有心的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这句话说出来，沈梨落便没有了任何反驳的理由。
“王爷说得是。”
她确实没有心，所以她现在，胸口空出来的地方，只装得下仇恨，除此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听说苍梧之前有太子，携龙之逆鳞降生，后来生死不明，你可知道那龙之逆鳞去了何处？”
沈梨落望着他，雨水进入眼睛，润了睫毛，湿了头发。
“属下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为何没有心脏却还能活着吗？”莲珏看着她，情绪更加深沉了几分。
“属下知道。”
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体内的凤翎。
“你体内的东西，是无数人都想要得到的，但是本王要你记住，除非本王找你要，你不能给任何人。”
这凤翎便是她的命，莲珏这话，是在间接告诉她，她的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