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转不过来了,李颖为什么会在我家,而且穿着睡衣。
“啊,你们认识认识。”婆婆说:“颖子,这是我家媳妇,陈妃。”
“我们认识。”李颖笑着,伸手拉了拉婆婆:“表姨,你坐。”
李颖,颖子?估计我这副表情很呆,我终于明白过来,李颖就是我婆婆口中的连康表妹。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连太太,没想到我们还是亲戚,那我就不见外了,喊你表嫂好了,谢谢表嫂收留我。”她说完就低下头吃粥。
我心里乱的像一团毛线,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李颖是连康的表妹,但是他们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提过?而且表妹听从她的老板安排算计她的表哥?
助理小张打电话来催,我没有心情继续吃早饭了,满怀心事地走出了房门。
连花园里的布丁使劲喊妈妈我都没有听见,还是轩辕抱着布丁走过来拍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我不停地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颖为什么会成为了连康的表妹?
她到底是小三,还是连康的员工,还是表妹?
今天的会我开的心不在焉,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险些烫到手。
“陈总,你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小张接过我的杯子:“几颗糖?”
“两颗,谢谢。”我呆呆地坐着,手边的咖啡从热变凉,我仍在傻坐着。
坐了好久,我掏出电话给连康拨过去。
他没接,我就一直打,打了十几个,我从不这么打电话,我知道他不接的时候一定在忙,但是今天我要打到他接为止。
终于,连康接了:“怎么了妃妃,我刚才在开会,手机在办公室。”
“我问你,李颖为什么会变成了你的表妹?”
“她不是变的,是本来就是啊!”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件特别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被他的语气给惹怒了,忽的站起来:“连康,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瓜?李颖从一个陷害你的业务员,变成了你的员工,现在又变成了你的表妹住进了我的家里,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我尽力压低了声音,还好茶水间里没有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果给我的员工听见,他们都无法理解。
“我没有骗你啊妃妃,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李颖是我的表妹,说是远方亲戚嘛,还是小时候见过面,后来她和我妈偶遇才知道她是我的表妹。”
“连康。”我在窗边坐下来,一只小麻雀飞到我的窗口,用嘴巴敲我的玻璃窗,这里十几楼,我不知道这只小麻雀是怎么飞到这么高的。
有些事情就是无法解释:“连康,你在蔑视我的智商。”我用手压住太阳穴,那里跳的厉害:“你把一个和你上过床的女人先弄到你的公司,然后再弄进我的家里。”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看门口,确定没有人才说了出来,这个时侯我还想保留我那少的可怜的面子。
“妃妃,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巧,很蹊跷,可是无巧不成书你也知道的,说真的我昨天去接她也吓了一跳,我事先也不知道啊!”连康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比我还要委屈:“我和李颖的那个事情整个过程你都看到了,我是被陷害的,她去我的公司我也不知道啊,她也一直都没有跟我说什么,我们在公司一点交集都没有。”
“连康,我不想听你说,你把那个女人,还有你的父母都带出我的家里,我回到家的时候不想看到你们。”
挂掉电话,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情绪,第一次无法控制我自己。
我回办公室拿了包,对小张说:“下午我不在,有什么事打电话。”
我去停车场拿车,从我的工作室到停车场一般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可当我把车一路开回家,发现才用了十几分钟,我不知道刚才我开的有多快,也许就像疯了一样。
我下了车就往家门口跑,老远看见轩辕带着我的布丁在门外玩,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和我的小布丁的家,我不能让莫名其妙的人在我的家里。
我跟轩辕说,带着布丁走远一点,去肯德基里坐坐也可以。
轩辕点点头,看着我的脸色,她摸了摸我的手:“妃妃,要不要给柳京打电话?”
我摇摇头,这个时侯,我得自救,谁也不能无时不刻在我身边保护我。
我打开门,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空如也。
我跑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打开,终于在一间客房里找到了李颖的行李箱。
她的衣服已经挂在了柜子里,化妆品都放在梳妆台上,很高级,我用什么牌子,她用的也是什么牌子。
一个连房租都租不起的女人,住在满是蟑螂老鼠的招待所的女人竟然能买得起这么高档的化妆品。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不是便宜货,包括早上她穿的那件睡袍,也是名牌,
什么连康表妹,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我把她的东西统统扔进行李箱,拖着下楼。
连公公都不在家,他平时可是很难得出门的。
我坐在客厅里,等到天擦黑了,我给轩辕打电话,让她把布丁带回她自己家先呆一个晚上。
终于,门锁在转动,婆婆和李颖一同走了进来,李颖挎着婆婆的手,两人看上去很亲热。
后面跟着连康,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公公走在最后面。
屋里很黑,连康在墙上摸到开关,屋里顿时灯火通明。
他们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我的脸色很难看,他们一定吃了一惊。
不过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李颖,她笑嘻嘻地走过来:“表嫂,怎么坐在这里也不开灯?”
她贴着我坐下:“哎呀,手怎么冰凉?”
我没有自来熟的毛病,我不像她,每一次见她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推开她,用脚踢踢我脚边的行李箱:“李颖,拿着箱子走。”
李颖还没说话,婆婆叫起来:“妃妃,你又干什么!颖子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呆了,你怎么说赶她走就要赶她走!”
“妈,我不知道你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多少,总之我给连康留面子,李颖。”我站起来指着门口:“不想弄得太难看就从我的家里走出去!”
李颖也站起来,漂亮的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表嫂。”
“不要叫我表嫂,我只是一个傻子,被你们耍的团团转。”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出来,她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弄花了她的睫毛膏。我不确定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面,她挑衅强悍,第二次见面,她卑微谦恭,第三次在医院里见面,她又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妃妃。”连康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不要这样,表妹一个人很可怜的,我们的房子那么大,就收留了她吧!”
我抖开他的手,下午我明明跟他说的清清楚楚的,他现在跟我装失忆。
“连康,你要我当着你父母的面把你和李颖的事情抖出来是不是?还是他们根本也是知道的?”
“妃妃,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嘛!”连康看上去很窘迫:“你如果说出来,让李颖在我们家族里的脸往哪搁?”
“你到底让不让她走?”我的嗓子发干,中午到现在没有吃饭,胃揪在一起痛。
“妃妃,我都解释清楚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他无辜冤枉的眼神彻底让我抓狂,每一个人都冷静,只有我不冷静,只有我是无理取闹。
“连康,我给了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要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既然他不要脸我何必帮他保留着,我对站在一边的公婆说:“连康,还有你所谓的表外甥女,就在一年前我在酒店的房间里抓到他们俩个在床上。”
“妃妃!”连康气急败坏地大叫,李颖捂住了脸蹲在地上。
婆婆也许还没有听懂,她莫名其妙地看我:“什么?”
“妈,你儿子连康和你的表外甥女曾经睡到一张床上,他们一直都有联系,她还是连康公司的员工,现在你们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他的表妹,让我怎么相信?”我想不到有一天我的生活会变得这样不堪,变得这样的可笑,说完了,我浑身都没了力气。
我连看他们都懒得看,只是挥了挥手:“滚!”
我扶着栏杆往楼上走,只听得身后传来闷闷的响声,然后是婆婆的哭号声:“家门不幸啊!”
我回头,婆婆倒在地上,连康蹲下去扶她,李颖也哭喊着:“表姨,表姨!”
这一切真的太乱了,我也快要晕倒了,差一点就要晕倒了。
婆婆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连康打了120,公公一直用烟袋锅敲着茶几大骂,我听不懂他骂的是谁,随便他骂谁,反正这一切已经这么糟糕了。
120带走了婆婆,李颖哭泣着捧着肚子跟着去了,连康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斥责和不满。
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太不幸了。
婆婆中风了,连康打电话来说的,他声音疲惫嘶哑,只对我说了一句:“带一点洗漱用品来,我妈住院了。”
即便我心中再多不满,婆婆住院了,我也必须得去医院。
我在收拾她的洗漱用具的时候,周阿姨一直站在门口,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我提着婆婆的东西走出门,周阿姨握住了我的手:“妃妃,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摊着了这家人!”
我的眼泪哗地流出来,周阿姨很得体,刚才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怕让我难堪。
我抱着周阿姨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
我不能跟我妈去哭,家里搞成了这样子,她一定会被气死。
我也不能跟柳京去哭,我不能让她也跟着我一起着急上火。
哭够了,还得去医院,下楼经过客厅,看到李颖的行李箱还在地上,我知道,她暂时是不会走的,至少在婆婆出院之前是不会走的。
婆婆住进了病房里,电梯坏了,我爬了八层楼梯,一路喘。
在楼梯口,看到公公坐在那里抽烟袋锅,一边抽一边骂,我走过去听清了,他在抱怨医院里不给抽烟,他还得躲到楼梯口来抽。
“爸,妈怎么样?”
后楼梯很暗,他抬起头眯着眼才看清是我:“造孽哦,你妈没被你气死就不错了。”
事情到头来变成了我的错,我想我真是涵养好到了极点,我居然没生气。
连康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谈话,李颖坐在婆婆的床边,婆婆已经醒了,打着点滴,穿着条纹的病号服。
我等连康和医生说完话,然后直接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脑梗,不过发现的早,送来及时,但是得好好养养,注意病人情绪,注意饮食调理。”
我谢过医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连康:“我先走了,让妈好好休息。”
“妃妃。”连康喊住我:“你不进去吗?”
“不必了。表外甥女在照顾,我去了多余。”
“妃妃。”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你这次真的是冤枉我们了,我知道这听起来是挺让人难以置信的,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巧合。”
“够了,我不想听,就当作是真的,现在我不想我的家里有外人,你把你的表妹请出去行不行?她要租房子,要生孩子,我出钱可以吗?”
“妃妃,我妈才刚刚醒,你想让她再一次晕过去吗?医生说再晕一次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醒不来也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我拼命压住我的怒火,要不是在医院我就狠狠给他一耳光了,我的声音有点大,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看着我们。
“妃妃,我不跟你吵,你要是不进去就算了!”他一转身走进了病房,我看见李颖正在给婆婆削苹果,连康站在她的身边,他们真的挺像一家人的。
我慢慢地往医院外面走,外面的空气很闷,很浑浊,我抬头看着天空,厚厚的黑色的云层布满了黑色的天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前面有几个选择,要么,我拎包离开我的家,要么我把家里的门锁给换了,把那些人都赶出去,要么我跟连康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