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生活窘迫的患者也一样可以免费。”荆竺说道。
“小喜带过来的药材没那么多,最多能顶一日时间,远近药材铺的药材都被官府收购了。”
“这么严重的疫情,官府还要收费?”荆竺一愣。
“都是按照正常价卖给患者,还算是有些仁心。”
“药材没了就发银子。”荆竺取出两张银票说道,“我这里有些银票,让弟兄们去银号兑换,不够了再说。”
“先生这么做……”何罗闪颇为不解,这不是跟官府唱对台戏吗?
“跟小喜说一下,没钱买药的可以来镖局领取银钱。”荆竺道,“但是必须要有小喜的药方。”
“好!”何罗闪不明白荆竺的做法,可这是善举,便不再多问,唤了两个仆役去办事。
“何大哥,若是官府和驿丞来人,或者胡大人亲自上门,你就这么做……”
“我们闹这么大动静,肯定有人来。”何罗闪回应道,“我知道了。”
镖局后院有人在整理药材,有队员帮着把切好的药材分类送给小喜,由于免费施药,次日上午就诊的急剧增多,午后便有人拿着药方来到镖局领取费用,在门口排起了更长的队伍。
门前早已经摆出了长条桌,两位队员负责接药方,报出小喜写出的预估费用再交给其他队员,当药方持有人拿到相应数目的铜钱,有队员当即在药方上做标记,直到亥时初刻才结束。
果不其然,次日巳时,有四名衙役簇拥着一位官员来到了镖局,一到门口就冲着门前的队员大声嚷嚷。
“让你们当家的出来!”
“我们当家的说了,请大人二堂叙话。”队员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请!”
“我们大人来了都不出来迎接,好大的架子!”衙役继续大声呼喊着。
“只怕你见到我们当家的会尿裤子!”队员的语气极为严厉。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镖局竟然如此大的口气!”衙役拔出腰刀就往里面闯,“我倒要看看,是谁尿裤子!”
官员也不出声,跟在后面进了镖局,刚转过影壁墙就看到何罗闪坐在二堂的正当间。
“你就是这家镖局的当家人吗?快出来!我们大人来了!”
何罗闪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了出来,双手抱拳。
“不知大人来访,何某有失远迎,请!里面喝茶!”
“喝茶?”领头的衙役上下打量着何罗闪,“你死到临头了还故作姿态!”
“死到临头?”何罗闪不怒而自威,“这是大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你扰乱官府医治灾民,私自散财,这还不是死罪吗?”官员终于开言了。
“何某请问大人,救治灾民何罪之有?免费诊治施药也有罪吗?”何罗闪不紧不慢地说道,“无钱抓药的没人管,何某拿出自己的钱帮着买药,这也有罪?难道要看着灾民死在面前?”
“好一个伶牙俐齿!”官员说道,“是谁指使你的?你把他交出来,本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我可以把人交给你,只怕你们惹不起。”何罗闪说道,“我特意请大人到二堂说话,就是不想大人难堪。”
“难堪?”官员冷笑道,“本官依据朝廷法度办事,何来难堪一说,我看你分明是在抵赖。”
“救治灾民不能单靠官府,开封府的富商大户都在捐款捐粮,难道是他们也是有罪之人?”
“他们是接到了朝廷的公文,你有吗?”
何罗闪正准备有所动作,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名队员,“何统领,小喜被官府抓了!”
“确定是官府吗?”
“确定!”队员回应道,“暂时带进了驿馆,兄弟们让我回来请示是否冲进去抢人。”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啊!”官员指着何罗闪说道,“竟然想劫狱?”
“劫狱?”何罗闪心里无奈地叹息,随随便便就给安上了‘企图劫狱’的罪名,若是寻常百姓岂不枉死?!
“大人岂可胡乱安置罪名?”何罗闪问道。
“都是你们刚说的,都准备抢人了还不是劫狱?”
“算了!”何罗闪不再争辩了,“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何某?”
“押进大牢,听候发落,带走!”官员招了招手,一名衙役拿着锁链走上前,哗啦一下就锁在了何罗闪的脖子上。
“好!”何罗闪微笑道,“大人是不想要退路了?”
“退路?什么退路?”
“大人先看看这个!”
何罗闪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抛了过去。
官员接过来一看,双腿一下子软了,窟通一声跪在面前,“下官无意冒犯镇抚使大人,请大人恕罪!”
铛铛铛,官员磕头如捣蒜一般!
四名衙役一听‘镇抚使’三个字,立刻跪伏于地,尤其是刚才大呼小叫拿出锁链的衙役,直接就吓尿了——这锁链,锁起来简单,想解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衙役的样子如丧考妣。
官啊!这就是有个官身的好处!
“为了不让大人难做,我还是去衙门比较好。”何罗闪说着就要往外走。
“大人千万不能去,若是去了,我们几个就活不成了!”官员哭喊道。
“不去就能活吗?”何罗闪淡然问道。
“求大人饶恕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
何罗闪看看差不多了,“算了吧!”
官员和衙役们颤抖着站起身,“我这就赶回去放人。”
“求大人把锁链取下来。”那位衙役保持着随时跪下的姿势。
“要拿走锁链也不是不可以。”何罗闪说道,“我有两个小要求。”
“大人尽管吩咐,只要是卑职能做到的!”
“被你们抓起来的叫作常喜,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何罗闪说道。
“卑职不敢知道!”
“他的父亲叫做常亮,隶属于怀安卫,虽然军职不高,但是去年常亮被选为圣上的亲随卫队,跟随圣上北伐时落下了残疾。”何罗闪说道,“你们抓他的儿子,让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怎么想?朝廷又会做何想法?”
“都是卑职鲁莽了!”官员低着头,“请大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