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先生的手段，地形图还弄不到吗？”祁玉的脸色泛着红潮，“这葡萄酒还是有点劲儿。”
“主要是因为急用。”荆竺简单解释了一句，“小鸽子们带着地形图也飞不动。”
何罗闪很快就拎着个小包袱进来，放在桌上打开，“前些天出去就是弄这些。”
“不错，挺详细。”荆竺拿起地形图看着，“这应该是军中所用，而且不是本朝之物。”
“还是先生心细，这正是前朝之物。”何罗闪说道，“是之前的一个卫士收缴到的，交给我处置，我就给收起来了。”
荆竺也不去验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加上还有祁玉在场，有些细节也不便追究，“先挂起来，我得仔细看看，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大小姐！”何罗闪捏着地形图的一角递给祁玉，自己拿着另一角挂在钉子上，又从墙上拔下一颗钉子，在合适的位置钉上把地形图挂起来。
“这样行吗？”
“可以了，拿两支大蜡烛点上。”荆竺道，“你们都去歇息，不用陪着。”
“我留下陪先生。”祁玉道，“我先去洗漱一下。”
“真的不用，女孩子要多休息才漂亮。”
“我可以帮先生做记录啊！”祁玉不等荆竺再说什么，赶紧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我马上过来。”
“那就再搬一张躺椅，褥子要厚些，还有火盆！”荆竺冲祁玉的背影说道，“这丫头！”
“我去厨房再弄点熟食放在火盆边上，先生夜间也好充饥。”何罗闪安排好了一切便去歇息了。
“躺椅、火盆、茶水、吃的喝的都有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祁玉笑着问道。
“小妹妹！身上弄这么香做什么？”荆竺的目光一直盯着地形图。
“先生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祁玉脸一红，“之前还说人家身上有马奶酒的味道。”
“是个人都应该闻得到。”荆竺随口回应道，“我以为是马奶酒。”
“……”祁玉张了张小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在躺椅上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荆竺，渐渐靠着躺椅睡去了。
寒夜漫漫，屋内温暖如春。
“好香！”祁玉从沉睡中醒来，见荆竺正坐在火盆边上喝着牛肉汤，“还有吗？”
“要等等。”荆竺用铁箸拨了拨火盆，把砂锅靠近了火炭，“很快就行了。”
“我怎么会睡着了？”祁玉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着，“惭愧！还说帮先生记录呢！”
“是啊，你睡着了我只好自己写。”荆竺说道，“其实也没多少字。”
祁玉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张纸看着，“桑干河……洋河，这又是字又是箭头的，看不懂。”
“明早告诉你。”荆竺道，“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喝了汤就去睡吧！”
“我……”祁玉忍住了心中的话，“那你呢？”
“我就在躺椅上歇着，有些事情没想清楚。”荆竺看着渐渐冒烟的砂锅，打开盖子舀了一碗递给祁玉，“小心烫着。”
“谢谢！”祁玉心道，这碗汤一直这么热就好了！
荆竺起身取过袍服披上，把房门拉开一条缝，迈过门槛来到长廊下，满目的白雪中透出花木的枝叶，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雪了！
昨夜寒雪飘院东，
红烛透窗春意浓。
枝叶凋零有新绿，
江山风雨转头空。
剑出鞘，向天冲。
霜华散尽藏良弓。
携手泛舟桃花林，
武陵源中觅老翁。
“先生在吟诗？”祁玉喝完牛肉汤也来到了长廊。
“心有所感，随意吟诵，算不得什么好诗。”
“可以写下来吗？”祁玉说道，“我听不太懂。”
“我的字又不太好。”荆竺微笑道。
“是先生写的就行。”
“好！”荆竺回到屋内把刚才吟诵的诗文写下，“快去睡吧！”
祁玉拿着诗文轻轻把门带上，荆竺又看了一会儿地形图，在躺椅上和衣而眠，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却发现祁玉坐在身旁的矮凳靠着自己躺着，自己的右手居然被她放在了怀里！
“先生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怕火灭了，就过来添了炭。”祁玉把荆竺的手拿出来，“见你的手有些红肿，就……”
“不碍事，冻疮而已。”荆竺起身说道，“北地太冷了。”
“我去打水。”祁玉道，“让厨房准备早餐。”
“帮我煮一碗酒糟蛋就行了。”荆竺道，“两个蛋，加糖。”
依旧是昨夜的偏房，三人。
“先生一夜辛劳了！”何罗闪亲自给荆竺端了茶。
“历朝历代建造都城多采用水路运送木材石料，你们看！”荆竺也不多客套，“蜀地之水系极其丰富，木材石料等均可到达嘉陵江畔的剑阁，逆江而上可由陈仓进入黄河，经孟津、开封至东阿再转入大运河，最终运抵顺天府境内。”
“这一来只怕有六七千里路呢！”何罗闪说道，“工程何其浩大！”
“除非有人能够改变皇帝的旨意。”荆竺指着地形图的一个位置，“这里就是两河口，往东不过二百里便是祁县的汾河，往南二百里可以到沁河，往西亦不过百里可至三川河，往北沿小河而上可抵达赫连四部和三部，这条路何大哥是走过的。”
何罗闪点点头。
荆竺道，“你们看这里！”
祁玉跟何罗闪往前凑了凑。
“这里都是山林，没有什么特别的啊？”祁玉道。
“你再往东边看，二百里外有一条河通往滹沱河，最近的镇甸是代县，经雁门关往北就是桑干河。”荆竺在地形图上指点着，“桑干河绵延千里，在怀安县与洋河汇入无定河，最后到达顺天府。”
“我有点晕！”祁玉揉了揉太阳穴，“先生能说简单点吗？”
“以两河口为基点，东南西三个方向都可以入黄河，往北可以入滹沱河与桑干河，但是要开凿二百里的山路。”荆竺道，“你们想到了什么？”
“先生可是想了一夜，一时间我哪里想得到？”祁玉小嘴一噘。
“往北这一片都是赫连四部到八部的地域。”荆竺提示道。
“我好像明白先生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