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不高，就到胸口的位置。”赫连波在胸前比划着，“总共五十九人，其中有七人是当地的乡民，帮着做饭喂马，其他都是青龙会和江湖人物。”
荆竺打开地形图对照着，“在什么地方？”
小波的目光在地形图上缓缓移动，“大概就在这里，属于南安府大庾县（今大余县）。”
“你们是怎么解决战斗的？”
“两个组相隔一天出发，约定在‘观音山’进行联络会合，就是这里。”赫连波指着地形图回应道，“会合之后，我们立即奔赴岩洞堂口实施包围，在岩洞对面安排了三支弓箭小队，另外三支弓箭小队围住他们的退路。”
（作者注：观音山位于江西崇义县，风景优美，为纪念王阳明先生而改名‘阳岭’，现有‘阳明山国家森林公园’。）
“以你们上百号人的身手，一个冲锋就差不多了。”荆竺微笑道。
“是他们先冲过来的。”赫连波回应道，“我们都蒙着面，海平大哥说看中了岩洞，要他们让出来，结果就干起来了，可惜连个像样的库房都没有，每个人身上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和银票，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两，粮食和马匹都让那几个乡民去处置了。”
“弟兄们现在何处？”
“已进入信丰县，在岭上分散宿营等候先生的吩咐。”赫连波回应道，“再往前走就远离赣州城了，所以我急着赶过来报信。”
“何统领后天一早就去赣州卫，你先歇着。”
“先生，据那几个乡民说，那个岩洞曾经是前朝的‘巡检司’，在太祖年间裁撤，所以就荒废了。”
赫连波这句话看似很随意，但却深深地触动了荆竺。
“昆仑，你去通知徐师父、明叔过来一趟。”荆竺说道，“小波先去休息。”
“好！”
二人离开之后，荆竺把德公公、韦吉平和甘九龄三人叫到一处。
“公公、九叔、吉叔！”荆竺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说，关于信国公汤和假死的传闻。”
“我们还听到过更离奇的呢！”德公公说道，“说是太祖预知了圣上有此劫难，在洪武二十八年安排信国公汤和假死，之后更改了姓名，经过江西辗转来到长沙府湘潭县出任‘县丞’。”
“有这种传闻？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荆竺稍微迟疑了一下。
“这是我去原籍接家眷的时候听到的。”韦吉平回应道，“传言圣上从福建出海，然后又回来了，由护卫前往联系信国公获取‘路引’，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作者注：路引，古代的身份凭证。）
“你们信吗？”荆竺问道。
“不信！杀了我也不信！”甘九龄摇了摇头，“信国公已经病了好几年，到洪武二十七年时病情日渐加重，太祖想念，命其乘车觐见，当时已口不能言，站都站不起来，从凤阳到湘潭县差不多两千里，他如何去得？”
“信国公病逝已经七十高龄，倘若真的去到湘潭县做个县丞，他又是如何顺利通过户部和吏部的核查呢？除非有人事先伪造一份‘路引’给他。”
“既然能够预先伪造一份，为何不多准备几份？偏偏要跑两千里路做个县丞。”德公公插了一句，“即使汤和顺理成章出任了县丞，七年之后，圣上（建文帝）也平安抵达湘潭县，先生可以算一算汤和的年纪，七十七了！”
荆竺点点头，没说话。
“万一圣上遭遇阻碍，延迟两三年才到，八十岁的县丞啊，全县的文书档案、户籍、粮马、征税、巡捕等事，他做得了吗？”
“若是信国公出任县丞之后悉心调养，身体逐渐好转也未为可知，他可是沙场老将。”
荆竺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很显然，他也是不信的。
“除非他遇到神仙，得了什么灵丹妙药。”
德公公没好气地说着，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走进来徐东成和蒙亦明。
“真的是有神仙出现！”
徐东成带着难以言状的笑容说道，“年初我从应天府跟着胡濙出来，路上就听到一个说法，宫中大火之后，有人自称是太祖托梦，驾船在河边接引皇孙，到了安全的地方后腾空而去，你们说，这是不是遇到神仙了？”
“徐刀统莫要说笑话了！”
德公公摇摇头，“那个人（朱棣）把谷王改封长沙府，湘潭县自然是谷王的藩地，纵然没有安插锦衣卫，谷王的部下也有很多人认识汤和，作为一个县丞，总不能时刻躲在衙署不露面吧！”
“无论什么传言，终究是希望皇孙平安无事，由他去吧！”蒙亦明说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众人落座喝茶看着荆竺。
“吉叔这次不能跟我去武夷山区了，朝廷应该会派出钦差，九叔和明叔也不能去，你们要去一趟云南。”
“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德公公问道。
“没有。”荆竺摇了摇头，“虽然秋公公也曾经推测过皇孙不会去云南，我还是想去一趟，毕竟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了。”
“秋公公的理由应该是‘沐昕’的驸马都尉身份，可事情并不能绝对。”德公公说道，“这不是沐家要依靠朝廷的荣宠，而是那个人（朱棣）在示好。”
“就因为沐家在靖难之役时没有起兵吗？”荆竺问道。
“圣上亲口说过，不能调动沐家进京勤王。”德公公回应道，“沐家虽是‘国公’封号，实际上等同于异姓藩王，如果他们奉旨起兵，包括靖江王在内的各地藩王势必也要起兵，个个打着勤王的旗号，那样一来将会天下大乱！”
“公公的意思是很有必要去了？”
“当然有必要！”德公公说道，“可是我和修远不能去。”
这倒是大实话，一个是宫中的宦官，一个又具有特殊的面容，去哪都不方便。
“徐师父，你看这样行不行，大家分成三组前往云南。”荆竺说道，“明叔、九叔、吉叔你们三个人一组，徐师父带上小叶他们四个一组，年后我和昆仑、小幽一组。”
“我看行！”徐东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