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昭告诉你的吧!”
“他?”荆竺笑了笑,“这次见到他总共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哪有工夫和我说这些!”
“是嘛!”
上官南也摇摇头苦笑道,“他跟我当年一样,对武学太过痴迷。”
“唐文宗时,称赞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将军的剑,诗仙、草圣、剑圣,合为‘唐代三绝’。”荆竺道,“太白先生有诗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不是‘十步一杀’吗?”
“流光剑影呢?”上官南
“颜真卿先生有诗《赠裴将军》,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荆竺回应道,“习武之人都把这个称作‘流光剑影’,很奇怪吗?”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上官南那种羡慕的眼神又显现了。
“你怎么确定我在这里上岸的时间?” 荆竺问道。
“先生以为我会一个人过来传旨呢!” 上官习惯性地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袁忠一直在码头附近守着,如果先生出现了而我还没有赶到,他会告诉你等我。”
这还差不多!
荆竺又问道,“他和你一起去交趾?”
“换个问题吧,只有一次机会。”
“常宁公主是何时回宫的?”
上官南看着荆竺好半天才说话,“你都想到了还问我!天将午时,赶紧走几步,去找个地方歇脚。”
这个不算答案的话语让荆竺心头一阵狂跳,之前的推测合情合理!
四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到了黄昏。
“前面是元谋县城,袁忠在那里等我。”上官南冲三人一抱拳,“后会有期!”
刚走出去几步又停下了,“先生说的对,那个人真不是东西,还没有传旨就迫不及待派人去武当山探视,唐大人现已撤职,回仁和县休养了。”
“是否派人去开封接唐二嫂和孩子们过去?”荆竺问道。
“暂时无暇顾及了!”上官南眨了眨眼,“传言沐昶在交趾出现,我去看看。走了!”
望着上官南远去的背影,小幽轻声问道,“唐大人怎么回事?”
荆竺便把驸马都尉沐昕和隆平侯张信奉旨督造武当观的事情说了一下,“当初就是这个张信把圣旨提前泄漏给了燕王。”
“真可惜了这个名字!”小幽一脸厌恶之情,“名为‘信’,实则毫无诚信。”
“唐大人负责采运,要么是人手没有安置好,要么是物料准备不足,一个人若是想要使坏,什么地方挑不出毛病。”荆竺摇摇头,“赶路吧!”
“先生,赶路也得有个方向不是嘛,你让我们往哪走啊?!”
小幽说着又回过头看了看昆仑,“兄弟,你知道往哪走吗?”
“我脑袋疼,不管先生走哪我跟着就是了。”昆仑笑着回应道。
“是啊!我们一路跟着南叔走,连个方向都没有,犯傻啊!”荆竺一脸无奈,这时候才放眼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跟江西和湖广差不多?这么多山丘密林!”
“我离开三江口就发现了,先生一上船就睡了大半天,要么就是躺在船上望着天,到了腊甸又一路跟南叔掰扯。”昆仑回应道,“但是这里的地势高,水路一直是上行。”
“今天什么日子?”荆竺问道。
“我们四月初一到的三江口,歇了一宿就上船,在水上漂了八日。”小幽回应道,“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先生犯迷糊。”
“今天初九了。”昆仑补充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计算花期。”荆竺遥望着远方山林,“那些斑斑点点发白的是梨花吗?”
“好像是,走近些看吧,天色发暗了。”小幽说道。
“大理国盛产梨,尤其以‘呈贡宝珠梨’最负盛名,肉白脆嫩,非常甜美。”荆竺说道,“不同地方的梨花花期也有差异,通常在三四月盛开,云南气候宜人,花期较长也不一定。”
“好像小时候在府里吃过,离开后再也没见过了。”小幽说道,“找个车马店歇一宿,顺便打听打听。”
“我们这一趟不白来啊!之前看了牡丹,这次又看了梨花。”
这一夜,荆竺三人在元谋县投宿,车马店伙计介绍了花期,说他们迟来了些日子,但是二百里外的‘武定军民府’(本书简称武定县)还有成片的梨花,而且那里到昆明也差不多二百里。
今天已经走了七十里,再走二百里就很吃力了,昆仑和小幽当然没什么问题,这主要是考虑到荆竺,但是为了节省体力保持战斗力,准备从车马店买马,次日一早出发直奔武定。
三人挤在一间屋子,小幽和昆仑仍旧负责警戒,两个时辰轮换一次,接近天明时分荆竺从梦中惊醒。
“先生又做噩梦了?”小幽问道。
“不是噩梦,太奇怪了!”荆竺已经毫无睡意,索性披起衣服坐了起来,昆仑这时候正好进屋喝水。
“你们还记得我在赣州做的梦吗?”
“记得!”小幽点点头,“先生立于山巅之上,林木生长旺盛,还有一片洁白的梨花,丛林深处隐约有钟声传来,还有云雾、旱地、僧人和剑客。”
“不错,但是这次没有云雾也没有剑客,其他的几乎完全一样,尤其是那片梨花!”荆竺说道,“身边的景致有了变化,不!不是变化!而是云雾散去之后显现的山石,奇形怪状的。”
“是不是日间所见夜有所思呢?”
“我说不上来。”荆竺微微摇头,“梦由心生是肯定的,但是重复同一个梦就有点意思了。”
“几个月前在湘南堂口的时候先生说过,离开北地之后好像什么都不顺,可自从清剿青龙会以来我倒是觉得都很顺利。”小幽说道,“除了家主的事情。”
“或许有的事情真的已经在冥冥之中注定了。”昆仑也说道,“两次被南叔带了人走,还有大小姐祁玉……”
这些话一出口,昆仑当即就发现破坏了气氛,“呸呸呸!看我尽瞎说了!”
“昆仑说的都是事实,无妨的。”荆竺起身穿起了鞋袜,拿起小木盆和面巾准备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