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六年前得知父亲徐东成的真实身份,及其默默背负的忠义使命,荆竺开始搜集各方面信息,从南到北又从西到东,甚至还远赴关外,辗转数万里,最终什么进展都没有。
一直对自己的判断充满着无比自信的荆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向何处,又将会坠落何地。
难道说我之前的判断都错了?
荆竺洗漱之后呆坐在房中,祁玉把以往的手札都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丈夫如此深锁过眉头,包括当初整肃赫连部落那时,望着那一根根白发,心里忍不住想要落泪。
好半天,荆竺放下手札说道,“小玉,你先睡吧!”
“嗯!”
祁玉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有动,拿起手札,指着一段文字说道,“先生,家主让你不要着急,适可而止伺机而动,崇敬先贤多行善事,见庙烧香遇佛即拜,或有转机。既然没有线索,不妨按照之前的安排走,去舜帝陵祭拜之后再说。”
“也只好如此了。”荆竺点点头,“在没有新情况出现之前,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推断。”
祁玉这才宽衣上榻,荆竺给她掖了掖被角,把油灯拨暗了些,躺下之后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身披着衣服在桌前坐下,手抚额头闭目沉思。
虽说现在没有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脑海中的思绪却在翻滚着:皇孙继位后不久便开始了削藩,燕王起兵初期,谷王橞即被皇孙召回,改藩地为长沙,皇孙为何要用这位并不信任的藩王镇守金川门呢?
由于太祖要为太子和皇孙顺利继位,大开杀戒除掉了诸多功臣元勋,也因此留下了种种隐患,而前元的残余势力逃往漠北也是一大心病。皇孙接手的皇位可以说得上是个烫手的山芋,想要彻底解决内忧外患的局面,以其仁厚的品性来说谈何容易啊!
天下的卫所那么多,皇孙居然都没有动用,只是调动了直隶州府以及拱卫京师的大军,又或者说,那些卫所已经无法调动,都在观望那场叔侄之间的争斗?
当初朝廷的兵马数倍于燕王,即便是缺乏指挥的帅才,也不至于短短两三年就溃败如斯。难道说那时候皇孙就已经做好了退位的准备?
皇孙离宫也有九年了,身边还有多少位得力的大臣?他会想复国吗?如果他的确有此想法,自己真的不闻不问?
现在的这位皇帝虽有雄才大略,却杀心太重,当初忠实于皇孙的文武大臣宦官大都遭到诛杀及残害,宫中的妃子更是被充当官妓饱受摧残奴役……
荆竺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天将拂晓才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喔喔喔!
荆竺被村庄中一阵阵的鸡鸣声唤醒了,桌上已经沏好了一壶热茶,身上也多了一件袍服,不用问,这些肯定是祁玉做的。
“先生再去榻上睡一会吧!”
“不用了。”荆竺站起身,简单洗漱后坐下喝茶,拿起素点吃着。
“你吃了吗?”
“没呢!”祁玉回应道,“看你!都瘦了一大圈,回去之后桔子姐姐肯定要怪我了。”
“不会的。”荆竺笑了笑,“回到北地之前,我肯定能恢复,她看不出的。”
“要不要叫昆仑和小幽过来?”
“好!”
不多一会儿,二人来到房中。
“小齐呢?”荆竺问道。
“他一大早就领着几位弟兄去联络小波和马昭了。”小幽说道,“我和他说了,我们在这里等消息。”
“这样吧!”荆竺想了想,“我和祁玉昆仑小喜走前面,小幽跟其他兄弟等信息,然后往舜帝陵会合。”
“也好。”小幽回应道,“反正你们走得慢。”
祁玉赶紧收拾好随身的包裹,和荆竺一起上马前行,昆仑和小喜尾随。
舜帝陵,坐落在湘南的九嶷山,距离宁远县不过六十里,走出去约莫三十里便是宁远县和蓝山县的交界处。
“前面应该就是九嶷山了。”荆竺说道,“还好,山不是太高。”
“刚才听到竹哨声,估计是小幽他们赶过来了。”祁玉轻声道,“下马等等吧!”
“先生!”小喜快步走上前,“昆仑哥说有事情。”
“那边有个小山坡,就去那里吧!”
小喜陪着荆竺和祁玉在几棵大树下站立等候。
“先生!”
昆仑和小幽二人一起来见荆竺,马匹应该是交给了后面的队员。
“有什么情况?”荆竺问道。
“有消息传回来了,小波和马昭两支小队都发现了盯梢者。”小幽说道,“暂时不清楚是为了马匹货物还是其他目的。”
会不会是什么帮派?
荆竺很快联想到了沙洋堡的比武大会,“叫小齐小波和马昭。”
小齐最先过来,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二人来到。
“先生!”小波说道,“我们两支小队都绕着九嶷山的外围走了一遍,长时间盯梢的人总共遇到过五次,两次是在九嶷山西边,三次是东边,都只有一个人。另外……”
“小波,有什么尽管说。”祁玉说道。
“有个奇怪的现象让我忽然想到了前年冬天在关外的事情。”小波微微皱起眉头,“那次是玉器行大白天关张,这次更奇怪,一些小村子的年轻人和中年汉子都不在家,挑水劈柴和农活大都是女子亲力亲为。”
“会不会是当地的风俗如此?”祁玉问道,“以前我听何大哥说过,岭南有些郡县都是女子操持家务。”
“不太像,我们也不便打听。”马昭补充道,“还有一点很奇怪,这五位的盯梢者之中有两位是练家子,另外三位也就是个初学乍练的,暂时不清楚他们是否属于同一个组织。”
“有没有安排兄弟们反跟踪?”荆竺问道。
“有!”马昭说道,“两位练家子很谨慎,我亲自跟踪了一位,他夜间回九嶷山方向了;那三位的落脚点应该是在附近的山林,晚些时候就会有回报了。”
“难不成这些盯梢者属于不同的势力?”祁玉说道,“别忘了蒙亦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