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头夫人，呵。”玉琉璃笑了，“我的母亲已经死了，赵嬷嬷是想让你主子，当死了的那个？”
在场的，只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祖母，再无外人，玉琉璃也没必要和赵嬷嬷客气了。
“你……”赵嬷嬷抬手就要掌她的嘴。
赵芳入府之前，是学过功夫的，尤其是暗器尤佳。
玉琉璃隐隐能看到她指缝间闪过的一抹寒光，是银针，她要毁她容。
双眸一眯，玉琉璃身体一侧，正要躲过。
忽然，她看到了门口有人影。
拼着脸受伤，硬是挨了赵芳这一下。
“嘶”，脸上火辣辣的。
“你们在做什么！”玉妄进门，看到的就是赵芳在对“玉落”动手，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奉王命送药来的殿前侍卫。
玉琉璃一下倒地上，顿觉不好，赵芳银针上是带着毒的。
只是剂量比较少，不会很快发作。
瞥见玉妄身后之人，玉琉璃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赫连喜身边的制毒高手混沌，祖母中了鸩怜，赫连喜定是让馄饨来查个明白的。
看着赵芳一直守在静心堂，玉琉璃猜测这件事多半和赵芳的主子王氏脱不了干系。
她正好可以想个法子，好好地提醒提醒混沌，往王氏这个方向查查。
双眸一翻，白多黑少，玉琉璃手脚发抖，艰难吐字，“针上有……有毒。”
一闭眼，昏了过去。
赵芳惊得倒吸口气，她下的分量那么少，目的只是为了让“玉落”吃到教训罢了，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老爷，老爷我没有……”跪地哭的凄惨，“是有人要陷害奴婢。”
赵芳是王氏身边的老人了，玉妄对王氏那边还是很维护的，只是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殿前侍卫，要是自己现在就徇私枉法了，在赫连喜那边可不好交代。
“赵嬷嬷，你是下人，敢打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玉妄先是把赵芳呵斥了一顿，随即对身后的侍卫说道，“我女儿是误会了，相府的下人，岂能私自藏毒。”
侍卫应道，“相爷治家严明，众所周知，大概是三小姐受惊过度，这才会说这话。”
“大人英明，来人把三小姐扶回房间，赵嬷嬷不敬小姐，下去自领二十棍。”
玉妄说的是自领二十棍，而不是让谁压着赵芳，拖下去打二十棍，玉琉璃听在耳中，只觉其中大有猫腻。
自从王氏进门，她这位好父亲便对王氏和她身边人多加恩宠。
他会轻易地放过赵芳，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她玉琉璃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今日这一出，只是她给赵芳准备的前场，好戏还在后头。
“是。”赵芳恨恨的扫了“玉落”一眼，退了下去。
政德殿，赫连喜金带玉冠，手持朱笔，十分专注的批阅奏折，低头时十二流觞微微摆动，不发出任何声音，给这点空阔的大殿，添上一分沉闷的压抑。
“咚咚”有人叩响殿门。
“属下混沌从相府回宫，特来回命。”
“进来。”喑哑的嗓音，像是从喉咙口滚过一遍，带着赫连喜独有的低沉音色。
混沌是赫连喜的殿前侍卫，跟随赫连喜多年。
听着赫连喜说话音调，他知道，王此刻心情是不悦的。
一想到，即将要和赫连喜回复的事情，混沌顿生一股自己怕是要命丧今日的绝望感。
推开殿门，走进门。
入眼的就是一袭令人心悸的褚色。
属于王的颜色都该是明艳的，赫连喜不一样，他独喜暗沉。褚色长袍拖摆于地，深沉却不鲜艳的色泽，宛若战场尸骨上斑驳的凝结血液，即使失去生命的活力，一眼看过去，依旧那么触目惊心。
男人放下朱笔，声音从上座威压而来，“玉老夫人，情况如何？”
混沌跪下，说话十分小心翼翼，“王，十八种珍惜药材已经交到了相爷手中，属下看过玉家老夫人，确定是中了毒。”
“何毒？”
闭眼，混沌声音发颤，刹那，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是……是鸩怜。”
当年先皇正是被此毒所害。
制毒者，就是他混沌。
放下朱笔，赫连喜眼神陡然凌厉，“三年前，你说，你已然毁了它。”
看到老夫人那张脸的第一眼，赫连喜就有一种熟悉感。
非同寻常的红润，昏迷不醒，和他父皇临死之前是一样的。
他不善毒物，便让混沌假借送药探查，谁料，老夫人中的竟然真的是鸩怜。
被毁的药物重现玉府，是当年无意中泄漏，还是有心人故意所为？
赫连喜想不透，他唯一明白的是，知道此毒的人，必须死。
“王，当年我真的已经把鸩怜尽数毁去，您信我，王……”
不住地磕头，额头皮破染血，大片大片的颜色，染红了纯白琉璃地。
他像是忘了疼痛，一遍一遍重复。
“你弄脏了这里。”走下金玉台阶，赫连喜踩过地上那摊血，来到混沌身边，冰冷的剑刃抵他脖颈，“鸩怜重现，是你当年办事不利，孤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寒光一闪，手起剑落，混沌的脖子即将不保。
生死之际，人总是会想尽各种法子，妄图保住自己的性命。
忽然，混沌大叫一声，“属下知道是谁用了鸩怜！”
此话出口，赫连喜手中剑转了个弯，切了他一臂，剑尖对准他的喉咙，狠厉的吐出一个字，“说。”
手臂被砍，本是极痛之事。
可在性命垂危之前，手臂疼痛毫不足道，捂住伤口，混沌咬牙，“玉家有个用毒高手，属下……属下去看老夫人时，那人正向玉府三小姐动手，虽然……虽然相爷处处维护那人，说她不会藏毒，属下还是看出来了，玉府三小姐脸上，是中了她的毒，可能……可能她会有鸩怜……”
“玉落中毒？”赫连喜皱眉。
对于这位玉家三小姐，他是知晓一二的，和玉琉璃姐妹情深，却是个懦弱性子，从不与人结仇，怎会有人特意对她下毒。
看来，这玉家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内里处处波诡。
“让白泽顺着这条线索仔细查查，你从旁协助，七日，孤需要看到结果。”
赫连喜手下有一支忠心耿耿的暗军，都以山海经异兽为名。
混沌和白泽都是其中一员，他们各有长处，各怀本事。
比如混沌擅长制毒，而这个白泽就擅长探查各类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