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璃下手快,可惜,她身上带伤,速度还是比正常情况慢了半分。
披帛擦着木放的下颚,留下一条血色。
长扇出手,铁骨金漆的扇骨割裂披帛,翻转几下,压住玉琉璃右手的伤处。
玉琉璃伤口发疼,正欲忍痛反击,却听木放说道,“王只让在下给三小姐治疗伤口,三小姐要做什么,王并未让在下禀报,在下也不是多嘴之人,三小姐不必下此杀手。”
“我能信你?”眼神一狠,玉琉璃变化招式。
“啪!”扇面打开,一张女子画像挡在了玉琉璃的招式面前。
那人站在凉亭边,手持一枝折梅,杏眼弯弯,樱唇小巧,最令人注意的还是她的两颊,有着两个梨窝,她在笑,笑得那么栩栩如生。
这样一个人,如此美好,如此熟悉,玉琉璃不会忘。
“画中人,是我的妹妹。”
“你是玲珑的哥哥!”玉琉璃不敢相信。
当年,玲珑跟在她身边良久,据她所知,玲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哥哥。
虽然玉琉璃不信,还是停下了攻击的手。
玲珑是她最亲的人,也是她最对不起的人,关于玲珑的一切,她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
“不像吗?”木放笑了,这次他笑得很是灿烂。
玉琉璃这才发现,木放笑起来和玲珑一样,两颊也是有两个梨涡的,只是他的梨涡很浅,平时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还有那眉眼,也是和玲珑有四五分相似的。
“她怎么会成了孤儿?”这话说出口,带了三分怨怼。
木放是太医世家,要是玲珑在木家,会过上大小姐的生活,以后找个喜欢的嫁了,一辈子平安美满,而不是沦落到成了她的丫鬟,进而……进而成了那场权力斗争的牺牲者。
木放眼中浮现一层悲戚,随后一摊手,指了指街道,又指了指地上的死人,问道,“三小姐,我们就在这儿细说?”
夜里,街上无人,可不能保证,会一直无人。
玉琉璃走到死尸那,探查一番,想知道是谁对自己下手,并无所获。
“你应该能觉察到,出府后,是有人跟着你的,除了我以外,就是他。你可以好好想想,是谁用那只鸟给你传递了信息,骗你出府的。”
玉琉璃看了木放一眼,这人知道鸟的事情,说明是一直盯着自己屋里动静的。
赫连喜派来的暗卫,她始终都没有觉察到。
莫非……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话到嘴边,她咽下了。
既然这场刺杀和那张纸条有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去子午坊一趟,好好看看,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玉琉璃问木放,“木太医家中可有妻女?”
木放挑眉,“大丈夫功业未成,未曾娶妻。”
“那我就请你去个地方好好逛逛,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却之不恭。”木放饶有兴趣。
寻了个卖衣服的地方,玉琉璃翻墙进去,留下银子后,换了身男装出来。
在玉琉璃的领路下,他们很快来到了子午坊。
街道寂寥,子午坊前却是热闹无比。
穿红戴绿的女子,手持香帕,不断地朝着外头的男子挥舞。
有的手臂很快缠上了一个,带这个人进到了里面。
瞧见“玉落”带自己来的是妓院,木放折扇轻挥,笑问,“三小姐对这儿有兴趣?”
“还未来过,有些好奇,木太医请?”
“三小姐破费。”木放也不扭捏,很是坦然的进去了,似是熟客。
玉琉璃暗暗观察木放,进门后,有许多女人看他长相俊美,要缠上,他都一一调笑着推开了,似乎并不怎么好女色。
忽而木放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放浪不羁的对着围上来的老鸨说道,“在下有伴了,想要一解相思之苦。无奈家风甚严,外头客栈都关了门,只能寻到这里,还往妈妈能给我们腾个清净地方,钱不是问题。”
说完,就从“玉落”的钱袋子里掏出一枚银锭。
听着木放的话,看着他熟练的样子。
玉琉璃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是怀疑,他经常带着小倌到这子午坊来翻云覆雨。
老鸨看到钱,喜笑颜开,顾不得那些姑娘失望的表情,喜悦的迎着木放和玉琉璃上了包房。
进去后,木放又叫了几个小菜,同样的还是“玉落”给钱。
屋内,香风阵阵。
木放坐下,问了声,“三小姐喜不喜欢这味道,要不要换一个?”
香气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是太过甜腻。
玉琉璃皱了皱眉,回道,“不算喜欢,也不算太讨厌。”
木放用扇掩唇,低笑,“那就留着。”
玉琉璃问,“木太医来这里,不点个姑娘,不会觉得吃亏?”
扇子一指,木放笑道,“在下面前的可不就是个姑娘,还是个好看的姑娘。”
习惯了木放不正经的语调,玉琉璃也没生气,还跟着点了点头,“木太医说的也对,此地无闲杂人打扰,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说,玲珑的事情么?”
带着木放过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想知道关于玲珑的所有。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是永远的活在了她的心里,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动一动,痛一痛。
“我和她同父异母,她母亲是子午坊的女人,生下玲珑后,想要父亲给她母女名分,我母亲不同意,还把她们赶走了。于是他们母女只能到处流浪,后来,玲珑的娘死了,她成了玉府的丫鬟,跟着你大姐玉琉璃。”
“你是怎么知道玲珑是你的妹妹的,按理说,你们应该没见过面吧,又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玉琉璃没有轻易被木放的一番话糊弄了,追问其中细节。
“玲珑娘死的时候,她缺钱,来过木府,我母亲不接受她,但是我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好埋葬她的娘。后来被我母亲知道了此事,逼着玲珑还钱,她就卖身给了你们家。”
“是你们木家对不起玲珑,她死了,你们家欠她的债,再难弥补。”
眼神一凛,玉琉璃又问道,“她是我大姐的贴身丫鬟,身上背负弑君之名,你在我面前坦诚了你和她的关系,就不怕我在王的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全家处死?”
“你不会。”木放笃定,“我想,在你心里你也一定觉得,你大姐和玲珑是无辜的。不然也不会在我提起玲珑时,眼中闪现伤痛,更不会说她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