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虽然性格乖张，但还是足够聪慧的。
秦时此刻的安慰，她何尝听不出来，不过是故作镇定罢了。
但在军营中，或者说在战场上成长的人，不论男女，从小就学会了一个道理。
已经付出的努力，覆水难收，留下来的人能够做的，最好的选择便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如今，她认为自己配合秦时将事情完成，而不是将秦时强行赶走，才是现在损失最小的选择。
否则，两人在是否留下的问题上都要纠结半晌，这又是何苦呢？
她躺在床上，乖乖配合秦时进行身体擦拭，就算脸色因为羞赧而爆红，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秦时看着刘素紧咬下唇的样子，有些意外。
何况这感染的身体，不少患处已经非常敏感脆弱。在药水的擦拭下，有些地方直接破裂。
这种药水沾染患处的感受，如同一根根针刺入原本就已经破损发炎的皮肤一般，着实不好受。
即使如此，刘素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等整个身体的患处都擦拭过之后，秦时看到，刘素的额头已经冒出一片汗珠。
他第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而留下，又因为自己自私缘由将被送走的姑娘，也是个坚强不屈的人儿。
否则，这种常人无法沉默的疼痛，她根本熬不过来。
等完成一切之后，秦时将刘素的衣冠整理好，说道：“抱歉，多有得罪。”
“我知道殿下是为了救我，本姑娘还不至于迂腐到因此就赖上殿下。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早就嫁给大夫才是。”
秦时点了点头。因为刚刚他看完对方的身子，并没有什么男人的冲动，反而是对眼前人身上的一道道伤疤感到震撼。
天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伤痕。
他看着刘素说道：“我明日还会来，连续给你治疗几天，看看效果。说不定我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的找到可用的方子。”
就算已经疼痛到快要脱力，刘素还不忘嘴硬。
“靖王殿下，你也太自负了，太医都熟手无责，你怎么可能一蒙就蒙中呢？”
秦时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和刘素政变，反而是摸了摸对方的发丝，示意对方继续休息。
当秦时从刘素院子中出来的时候，心情沉重极了。不仅仅是因为刘素的状况，还因为一屋子的患者。
如此下去，他靖王府恐怕要成为京城的“乱葬岗”了！
就在他心烦意乱是，一出门，却看到李谦带着一队人马围在门口。
当看着秦时出来的时候，李谦的表情显然是松了口气。
但与以往不同，这些官兵们的长矛都对着秦时。而明明十分关心秦时安危的李谦，此刻看到秦时，也没有上前，只在原地简单行礼。
秦时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李谦问道：“殿下，你为何不遵守约定？”
秦时听到这话，已经明白大半，说道：“怎么，如今你想将我关进去？”
“殿下，你在说什么？属下不敢！”
“不敢？那你带这么多兵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李谦坦言道：“我以为殿下入此危险的境地，多半是被人挟持。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殿下是自己进入的。您到底有没有想过，您对我们的重要意义？”
秦时看李谦眼神中的急切，不禁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些府上的人，对我也很重要。”
“您身为堂堂靖王，居然因为一群下人，就敢一身犯险？”
“李谦，你怎么还在说这种话？你不是最了解我的吗？”秦时无奈道。
李谦焦急地有些抓耳挠腮起来，说道：“但殿下，您应该知道，现在您进去，也没有任何帮助。如果您感染了，现在沈大夫也不在，兴许您就……您就……”
秦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感染的，我断定！”
“就因为殿下您之前和我说的什么抗体之类的理由？太胡闹了！”
“如果你不信，你等着吧。这段时间，我都呆在书房，你让人送吃食过来。当然，沈捷蓝你也要记得找，还找不到的话，你可以暗中将芳菲危在旦夕，还有我命不久矣，皇帝想要彻查靖王府之类的消息传出去。”
听到秦时这样的吩咐，李谦惊呆了。
当他想要询问秦时这样胡乱传言的缘由时，秦时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
第二日，秦时按照约定，偷偷溜出书房，继续带着自制的药丸和药水去往刘素的院子。
第三天、第四天……亦是如此。
李谦因为秦时的吩咐，外面忙忙碌碌，自是来不及束缚秦时的手脚。
其他守卫者，就算再强硬，也不敢真的对身为靖王的秦时动手。
所以虽然表面上，秦时已经许诺留在书房里，但这前往刘素院子的举动，可是从来没有停下。
但一切的发展，正如秦时所言。
虽然来往多次，秦时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感染发病。
这样的结果，就连李谦都感到意外。
而秦时提出的虚假消息，还真的有效。
过了几日，原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踪迹的沈捷蓝出现了。
这让李谦备受鼓舞，见到对方第一件事，自然是救人了。
然而沈捷蓝被李谦带到秦时面前的时候，却面露难色。
他看着秦时虽然相较于之前疲惫不少，但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有些感慨道：“没有想到我离开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段时间多亏殿下了，只不过……我……我可能无法如殿下所愿。”
看到沈捷蓝出现，原本欣喜的秦时，顿时脸色阴沉下来问道：“为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我在外面游山玩水，却不小心服用了毒蘑菇，不少记忆模糊了，所以才会许久未曾回来。自然，我不仅不知道殿下您如今备受圣上谴责的事情，从前的药理知识，我也无法保证还全然记得。”
“原来如此，但我记得你师父不是嘱咐过你将自己所学所研究，都书写下来吗？告诉我那些，说不定我们还能够找到解救之法。”秦时迫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