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吗？答案是肯定的，凯德做不到真的就这样欺骗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是啊，凯德终于也意识到了，这其实是一种欺骗，他在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没事的，而这所有的欺骗，都来自于他的没有把握。
是的，他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如他所想，尼娅又是否会真的安然无恙，他对这一切都没有把握。
“……”
凯德无言，抬起头来只觉得灯光刺眼，明明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没有了那些魔物，也没有了那些陷阱而已。
死亡像是一种恐惧萦绕在凯德心头，他想不明白，这一切似乎都在针对他，一定要他做出什么抉择。
可是他明明只是一个外来的偷渡者，不是什么生死之王，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只想要安稳地，平平无奇地度过就行了，上天偏偏选中他这样一个幸运儿，可他不想当那个幸运的人。
也许他真的做错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办法学会什么安然的接受死亡，没办法改变她们的结局。
原来他什么都做不到，到头来也只能用这种空话安慰自己。
凯德愈发沉默了，他只觉得这些光亮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好想躲在无人的角落。
“凯德，世间的对与错，都只是取决于你的判断而已，不必纠结。”
骷髅似乎十分清楚凯德在想什么，关于凯德自称为偷渡者的事情，他闭口不提。
“当你拥有了改变世间一切的力量时，你还是会觉得落寞，甚至会会想到当初的时候，你一无所有的时候。”
骷髅终于喝完了所有的酒，他的灵魂之火在绽放，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勇敢去做吧，我有预感，诸神黄昏已经快要到来了，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所有事，再下一次吧，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骷髅吐出一口气，洁白的雾气包裹着凯德，他开始升空，不，这种轻飘飘的感觉，这是他的灵魂。
“祝你好运。”这是凯德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骷髅瘫坐着，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尾，“虽然很多时候，你总是赶不上，是啊，你总是这样，别无选择。”
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楚，让骷髅也不得不感叹起来，所谓的生死之王，也有很多力不能及的事情啊。
……
“叮，恭喜宿主击杀火焰巨人lv84系统正在统计经验值与灵魂数量，预计在一小时内发放奖励”
凯德已经顾不上什么经验值与奖励了，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情。
他不会认错路的，也不会赶不上，他们一定还有一个更美好的结局。
果然是兽潮，凯德在落地之后明显能感受到地面在震颤，这种级别的暴乱，凯德的灵魂也跟着一起颤动起来，他在害怕。
尽管内心一直在告诉着自己，可是这些都只会让他更加无助和担心而已，他知道的。
难道说，真的成为了生死之王，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一切的生死？
凯德不想知道那个答案，他腾空而起，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天空中也积累了不少魔物，它们的目的都不是凯德，只是一味向前飞行。
尽管如此，凯德依然费了不少劲，这样下去似乎……
“诺亚，用那个，传送法阵，所有的消耗我会补给你的。”
凯德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钱包，只要她平安无事，一点魔法道具又算什么。
“好吧，我先说好啊，这东西消耗挺大的，不过我也能理解你。”
魔法书当即开始吟唱，他也去过几次那个村庄，还记得具体的方位。
凯德在空中稳住身形，这些亚龙种魔物数量过于庞大，他不得不先用火魔法改变它们的方向。
每一秒，凯德的脑海中都冒出一些糟糕的画面，他强忍住催促魔法书，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忽然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了，是否他应该早一些全力冲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就这样干等着。
是否尼娅已经备受煎熬？凯德低着头，不愿联想那个画面。
“好了好了，这一次传送地点有点远，但肯定能赶上。”
凯德并没有等待太久，只是他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尼娅看他的眼神。
那该是这样的眼神，温柔到可以融化一颗心，凯德不愿失去，他贪恋着，却又不懂得珍惜。
蓝色法阵勾勒完成，凯德的身形消失在天空，在玄奥的符文作用下，他们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可这里早已不同往日，魔物的践踏还在持续上演，好在，凯德没有听见任何其他的声音，暗精灵们或许已经离开了。
“三阶魔法：抗拒火环”
无需吟唱，火焰之环立刻守卫在凯德周围，魔物们主动避开火环，继续向前冲锋。
这里被撞得不成样子了，随处可见的是散落的木板，飘零的火焰几乎吞噬了一切，这里早已不复昔日的欢乐。
但凯德还不能悲伤，他要找到暗精灵们离开的痕迹。
他在这里还没有发现暗精灵的尸体，这是一件好事，尼娅在整个暗精灵族群里都算得上是佼佼者，她不会有事的。
他焦急地寻找着，却又一无所得，是啊，在这种规模的兽潮之下，就算尼娅真的想要给他留下一点什么，也早就被摧毁了。
无奈，这种事还是只能让魔法书来。
“书哥。”
凯德甚至都不用明说，魔法书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现在只想找到暗精灵们的踪迹，只要确保她无事，就足够了。
“你等着我帮你找找。”魔法书在这件事上面很有效率，他知道这对于凯德的重要性。
一边搜索着，魔法书一边宽慰凯德，“暗精灵很聪明的，这种征兆如此明显的兽潮，怎么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重新修建一下村子。”
他也不确定凯德现在到底还听不听得进去，他只是希望凯德能好受一点，他知道凯德会把一切都推给自己。
这是寂静又冗杂的等待，魔物们还是不知疲倦地冲锋，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耳畔响彻着魔物的嘶吼，凯德的心却很寂静，他绝望地等待着，也只能如此。
力量……凯德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无助了，他似乎什么都缺，在她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生死，天命，虚无……”
凯德咬着牙，这些什么该死的命运，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找上了他，他只是一个偷渡者啊，他什么都不是……
可这些东西偏偏就像是认准了人一样，非要缠着他不放，他躲不开。
这命运，似乎老是喜欢和他开玩笑，但他不是一个那么禁得起玩笑的人，特别是这种过分的玩笑。
凯德无言地站着，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敢去想，那最糟糕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他的灵魂在颤抖，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恐惧。
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和艾格妮丝那时候一样，只不过……尼娅不是银龙女皇，没有什么保全意识的手段。
他只能祈祷，也只能等待。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凯德并没有等多久，可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个画面了，那颗强健有力的心，饱受折磨。
“找到了找到了，我就知道会没事的！”
魔法书欢呼着，“这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到时候你要好好补偿我。”
魔法书的话很奏效，凯德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命运似乎也不总是逮着一个人霍霍。
“找到她了？”凯德按捺不住了，一种名为劫后余生的兴奋席卷了他，那种兴奋几乎要从心脏里蹦出来。
“额，还没有。”魔法书挠挠头，“但你可以放心了，那群暗精灵全都躲在山洞里，数量很多，她不会有事的。”
魔法书几乎都就可以打包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么多暗精灵都没事，那个叫尼娅的暗精灵也不会有事的。
是啊，不会有事的，她那么聪明，虽然不算很强大，但身手很不错，这种兽潮不应该会对她有威胁才对。
构成兽潮的魔物一般是三阶，就连二阶的也有，尼娅或许不能把它们都杀干净，但想走还是很简单的。
这一套说辞真的让凯德安心下来，他呼出一口气。
“快带我去见她。”他一刻也不想多等了，这种煎熬让他痛苦，让他折磨。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凯德一只手捂着跳动的心脏，大起大落的节点，让他有些禁不起。
“没有多远，附送你一个小传送阵吧，就当是我给你的祝福了。”
魔法书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曾经也有像这样的一份爱情，可是到后来，这种东西还是消散在风中。
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那一年，诺亚下定了决心，也同样是那一年，诺亚被凛冬帝国追杀，生死不知。
魔法书倒是希望凯德能和她们有一个好结果，总不要像他一样，那样就太让人心酸了。
凯德的脚底再次出现蓝色法阵，他带着期望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