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夜,阿尘守在我的床边哄我入眠,我辗转反侧,猛地坐起:“阿尘,带我走!”
“公主,你说什么?”
“带我走!”
“好。”
阿尘的声音有些愉悦,他连夜打包好了行囊,拉着我的手穿越过层层叠叠的宫门,一路潜逃。
我感觉到阿尘的手里湿漉漉的,他也一定很紧张吧。
我握着阿尘的手,前所未有地安心。
我侧过头,看着阿尘瘦削的侧脸,紧抿的薄唇,突然没来由地开口道:“阿尘,我想吃桂花糕了。”
“等下次我给你做。”阿尘喘息着道。
我愉悦地笑了起来:“好,那我等着。”
逃出了皇宫后,我第一次闻到了自由的空气,那么清新,那么干净,清冽的空气中混合着青草的气味。
我雀跃着,情不自禁地提着裙子转起了圈圈,“阿尘阿尘!我们逃出来了!”
阿尘制止了我:“公主,现在还不安全。”
我眼睛晶晶亮地拉住阿尘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开始,叫我宁玉儿!”
阿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涩,闷闷地喊了一声:“宁玉儿。”
像有一道闪电划过,气氛瞬间暧昧,我的心里痒痒的,鬼使神差的,我踮起脚尖,把鼻尖贴近了阿尘的鼻尖,他本能地往后躲,我却快速地迎了上去。
两瓣柔软的唇相接触,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
阿尘很快反客为主,这个吻越来越深,唇齿相依,他抒发着隐忍多年的爱意,恨不得把我揉碎在他怀里。
我和阿尘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阿尘在郊外买了个宅子,他每天出苦力赚钱,盖房子、修路、挖井,只要能赚钱的,他都干。
而我,就在家看看话本子,洗洗衣服做做饭,偶尔也去街市上闲逛。
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幸福。
阿尘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玉儿,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大婚,不会再让你受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笑容浅浅,语气却很坚定,好像藏了很大的决心。
我信他,便也觉得未来可期。
4.
这天,我逛完街回到家中,却看到家门大敞着。
电光火石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便要逃,一道阴仄仄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小公主,好久不见啊。”
我没回头,听声音便知狗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右,瞬间泪流满面。
我和阿尘像没有尊严的垃圾一样跪在了狗皇帝面前。
我看了一眼阿尘,一身的脏污,小腿以一种异样的姿势弯曲着,看来是骨折了。
我一阵心痛,阿尘却安抚似的冲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我倔强地抬起头,怒目而视狗皇帝那张狠戾的脸,一言不发。
狗皇帝懒散地斜躺在王位上,斜睨着我和阿尘,看到我的反应,玩味一笑,突然暴起薅着我的黑亮长发,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了一般,薄唇一张一合:“敢跟别的男人跑?”
阿尘愤怒地盯着狗皇帝,眼神凌厉的可以杀人,清澈的声音毫不掩饰滔天的怒火:“别碰她!”
狗皇帝神色骤变,随手把身上的玉佩狠狠地砸向阿尘的面门,只一瞬,阿尘的额角涌了汩汩的血液。
但狗皇帝好似更暴戾了,他用肮脏的鞋踩着阿尘俊美瘦削的脸庞,粗糙的鞋底在阿尘皮肤上摩擦着,也一下下地摩擦在我的心上……
狗皇帝下令把阿尘关在了天牢里日日折磨,却把我软禁在了他的寝殿。
我好恨,也好无奈。
5.
这是我第一次和除了阿尘之外的男人接触。
狗皇帝的名字叫裴双。
不知为何,裴双对我一改往日的阴翳,竟呵护备至,体贴入微,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我依旧冷漠地接受着这一切。
只有先活下去,才有资格离开这里,才有可能带着阿尘离开这个牢笼。
我要活下去,我要保阿尘的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竟也发现了裴双的好。
讲真心话,裴双真的比阿尘有趣多了。
他会给我讲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笑话,逗我开心。
他会给我讲历史,谈诗词,文采飞扬,风度翩翩。
他会教我抚瑶琴,教我绘丹青,教我吟诗诵词。
他会带我云游四方,然后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会折下玫瑰花插在我的头上,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呵气,蹭得我直痒痒:“玉儿,你就是我的野玫瑰。”
他还在元宵节的时候带我出宫,带我放花灯、捏糖人、带我去看我所向往的人间烟火。
他让我每天吃到不同的美食、喝各种佳酿、穿各种漂亮华丽的衣裙……
这些都是母妃和阿尘没有给过我的人生。
我的阿尘只会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他嘴笨,也没钱,更不要论风花雪月了。
想到阿尘,我的心脏揪了揪,不知道他在地牢里,还好吗?
还在受苦吗?
还……活着吗?
我很想阿尘,裴双对我越好,我就越想阿尘,想他那双清亮的眼睛,想他那抹腼腆的笑容,想他陪伴我的日日夜夜。
裴双以为他给的温柔乡能打动我?做梦!
我恨裴双!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诛他九族!把他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把他活埋!把他煮了喂狗!鞭他的尸!
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母妃报仇,为我生父报仇,为在天牢受辱受伤的阿尘,也是为了我自己!
6.
我一改往日的冷漠,开始主动去接近裴双。
我开始用娇娇软软、能掐出水的语气和裴双搭话,会主动了解他一天的喜怒哀乐,并给他最温柔的安慰。
我会故意等他一起共进晚餐,其间会给他夹菜,并撒娇般喂至他的口中,每每这时,裴双总是很惊喜,他目光缱绻地看着我,眼中似是动了情。
在裴双批折子时,我会安静地在他身旁给他磨墨,并轻轻地打着扇儿,当他倚靠着我的肩膀睡着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他。
但我却不能,狗皇帝身边带了数个大内高手,无声无形却处处存在,只怕我的剪刀还没刺中狗皇帝的心脏,就已经被一掌拍死。
有时,我也会故意引诱他。
在给他磨墨时,我故意欠身,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惹得裴双总是心猿意马,总是把我搂在怀里好一番温存,恨不得把我揉碎了按进怀里。
和裴双在御花园闲逛时,我假装不经意地钩住他的臂弯,时有时无地蹭着他的手臂,当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我时,我却一脸单纯无害地眨巴着大眼睛回望着他,当他的耳边迅速红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离成功又近一步了。
呵呵,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不知为何,我怎么努力裴双始终进一步动作,他总是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对我说:“玉儿,我等你心甘情愿给我,我愿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