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屋靖男在妻子的灵堂里,对着记者,掏出了一瓶红酒。
他干净利落地一边倒好红酒,一边摆在美津子的灵像面前。
并且哀叹到美津子生前最爱喝的就是红酒,所以这一杯,他要用来纪念妻子。
这让中森将太怒火中烧。
如果守屋靖男真是凶手,那他也太猖狂了!
但是接下来中森将太的调查,却让他再次陷入了僵局。
在不懈的调查后,中森将太失望地,把守屋靖男从嫌疑人那一栏里划掉。
他犯了和贞子一样的错误。
这位不完美的丈夫,本案的嫌疑人。
同样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为此,中森将太不死心地重新来到了守屋靖男的公司。
但是据职员所说,守屋靖男在美津子遇害的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一直呆在公司。
这条线索也彻底地断了。
同时,让中森将太头疼的是,不少群众都纷纷拨打电话,声称自己曾在美津子附近的地区遇见到可疑的人。
更有甚者信誓坦坦地保证,他看见到一个身穿黑衣,满身是血的男人从美津子的家里走了出来。
中森将太虽然觉得并不可信,但心底的责任感还是让他没有放过任何的线索。
果然,在多番调查后。
还真有两个诡异的男人,一前一后曾出现过美津子所在的楼里。
4
其中一条线索由楼下的邻居所提供。
据她所说,在三点二十左右,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自己的门口处响起。
出于好奇,她凑了过去,却被吓了一跳。
门外有人竟然在撬门!
如果是小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大白天来有人住的地方行窃?
邻居心有疑惑,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个身材高大,侧臂夹着一黑色公文包,脸型圆润的男人。
他虽然撬门被抓,但神色不变,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
甚至,他还礼貌的询问邻居,中村先生的家在哪里。
邻居冷冷地回复一句‘不知道’后,就甩上了门。
这个人明显不对劲。
中森将太增大了搜查范围,结果在这一片区域发现,有很多人都声称遇到了这个男子,并且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让中森将太有些迷茫。
按道理说,凶手在作案后,会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留下线索被警察所发现。
如果这个圆脸男人真的是凶手。
他为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的脸。
另外那个穿风衣的男人,则是从一楼匆匆而逃的小偷。
据住在一楼的人描述,他们看见一个脸色非常不好的人,从窗户那里跳了出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难不成小偷行窃,却意外闯入到了凶案现场?
这个想法让中森将太为之一振。
他连忙进行推理。
丢失钱包的五千元,未必是凶手拿走的。
如果凶手只是图财,不可能有打扫现场的时间,还对屋内的财产分毫不取。
所以当天下午极有可能,美津子在屋内招待完客人后,随手把装着五千日元的钱包留在了桌上。
然后她在送走贞子后,惨遭杀害。
随后,小偷进来行窃,拿走了桌上的钱包,在看见屋内的尸体后落荒而逃。
中森将太思考着,突然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明明推理如此顺滑,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理出来。
这个时候,中森将太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他恍然大悟。
是时间!
楼下住民撞见小偷的时间是三点二十。
然而据贞子所说,她直到三点才与美津子分别。
怎么可能有人在区区二十分钟内,就残忍地把美津子给害死。
中森将太不由得又怀疑起了贞子。
在关于时间的问题上,她有可能在说谎。
5
然而接下来的调查并不顺利。
贞子在听到中森将太的质疑后,勃然大怒。
她声称自己是美津子最好的朋友,美津子意外被害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在警察的质疑下,贞子实在是无法继续配合下去。
很快。她很快就搬离了令人伤心的地方。
宝贵的调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案件却始终没有新的进展。
在与上司吵了一架后,中森将太郁闷地抽了一根烟。
他怎么也想不通,耗费了那么多的警力资源,为何还抓不住凶手。
这个时候,他的医生朋友打来了电话。
那是一位素养极高,专业的全科医生。
在密切关注了整件案件的报道后,他向中森将太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医生坚定地认为,能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同行。
(能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下刀,最终保住婴儿,凶手具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他表示,剖腹产手术的时间要比大众想象中的要短。
特别是这种剖出婴儿,母体死亡的情况。
如果不及时把脐带给剪断,婴儿一定必死无疑。
他还补充到,单单是切开腹部而不伤害婴儿的情况,就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了。
朋友的这番话让中森将太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一开始的侦查方向就错了?
美津子的社会关系里,认识的医生恐怕只局限在产检时的产科医生。
或许,这可能是陌生人作案。
他向上级反馈自己的看法。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番推理,却被全盘否定。
理由也很简单。
上司告诉中森将太,正常的剖宫产是横向切开腹部,有利于孕妇事后的愈合。
而在本案中。
这38cm的刀伤,不仅是从下而上切开的。
而且其深度,也明显远超一般的手术。
所以在一开始,警方就排除了医务工作者的嫌疑。
中森将太虽然表面附和,但内心仍然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首先,凶手的本意就不是为了保护孕妇。
只要能剖出婴儿,就算竖着剖开又能怎样呢?
其次,如果真的按照常规的剖腹产手法。
那凶手的身份就完全地暴露了。
所以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凶手正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职业,才选择了与正常截然不同的剖腹手法!
这个思路让中森将太为之一振。
只可惜,上司完全不认可中森将太的思路。
在他看来,具有极高素质的医生,是不会对一个孕妇下手的。
更何况这一切都只是中森将太的推理。
就算他的逻辑再对,也缺乏证据的支持。
医生在当时是中产阶级的代表。
如果贸然就去查这一类人,很有可能引起社会舆论上的波动。
很快,新的一轮调查就要开始了。
6
在无数次的讨论后,警方还是把重点放在了,进出美津子那栋楼的陌生人。
在他们看来,既然是陌生人作案。
先把那几个嫌疑犯抓住,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中森将太并不认可,但还是不得不加入到搜查的队伍中。
这次,爱知县一共出动了几千名警察。
这些警察,都抱着势必要把嫌疑犯追捕的决心。
站在与美津子家距离不到五十米的十字路口,中森将太悲观地对同僚说。
(我们这样没有目的的搜查,真的能抓住凶手吗?)
他说的并没错。
失去了具体目标的警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纵使一个个抓住路过的人盘问,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根据美津子邻居的叙述,侧写师们画出了当日进出楼层那几人的画像。
有一天,突然有人来到警局报案。
他信誓坦坦地说,在自己家附近见到了那日的男人。
中森将太听到后,兴奋地把他迎了进来。
但问道具体细节时,那个人却支支吾吾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中森将太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拿出画像。
(当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其中的哪一个?)
迫于中森将太所带来的压力,男人实在承受不住。
最后只能坦白,一切都是编造的。
之所以说出这些,目的很简单。
就是为了得到媒体的注意,从而彻底出名。
在当时那个阶段,类似于这样的人并不少。
一方面,人们对于这样的惨案十分恐惧。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的好奇心,以及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意愿。
促使当时的媒体疯狂报道类似的事情。
其实,当时美津子的丈夫之所以在灵堂上作秀。
说不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在追查凶手的这个方面上。
警方一败涂地。
什么都查不出来,但中森将太却还是不想放弃。
因为他从法医那,知道了另一件事,足以引起他的深思。
一开始中森将太坚定的认为,绑在美津子脖子上的电话线,就是勒死她的凶器。
事实并不然。
反而,反绑她的尼龙绳,才是彻底勒死她的东西!
也就是说,凶手还特意把尼龙绳从美津子的脖子上取了下来。
并且多此一举似的,替换成了电话线。
突然,中森将太屏住了呼吸。
他好像明白凶手为什么这样做了。
7
凶手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为了泄愤。
当时美津子的丈夫,也就是守屋靖男在临近下班时,给美津子打最后一次电话时。
电话显示的是无人接听,而不是断线。
也就是说,当时的凶手仍然在现场。
他在杀死美津子,剖出婴儿,慢悠悠清扫现场时。
电话那如同夺命般急促的铃声响起。
凶手当时,会在想什么?
是害怕自己的事迹被人发现。
还是气愤完美的犯罪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和谐的插曲?
中森将太想象不出来,他只知道之后的发展。
凶手在耐心等电话铃声消失后,一把把座机扯了下来。
并且泄愤似的,把电话塞进了美津子的肚子里。
于此同时,将她脖颈处的尼龙绳替换为了电话线。
凶手在胆大心细的同时,实在是太过于丧心病狂。
或许在暗处。
他看着警察忙得团团转,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的样子,暗自窃喜着。
得益于当时落后的科学技术。
名古屋孕妇剖腹杀人案,就这么以遗憾的结局拉下帷幕。
没过多久,被平调到其他地方的中森将太得知,守屋靖男将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里。
作为本案的一名警员,他特意去送了守屋靖男一程。
在多方面的考虑后,守屋靖男决定携全家一同前往夏威夷。
那是个温暖的地方,阳光或许可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在机场,守屋靖男一脸憔悴的模样,而他的怀里正抱着酣睡的婴儿。
或许那个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自己降生的那一刻。
他的母亲正经历着如同炼狱一般的地狱。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逐渐淡忘掉这件事。
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住着的名古屋。
竟然曾经有过这样一桩冤案,未曾结束。
中森将太从未忘怀这桩案件。
他无数次翻遍该案的卷宗,甚至阅读之前的旧案。
就是为了能够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令他惊叹的是,在日本的历史上,还真有类似的案件。
在1940年日本的高知县,一位女高中生被发现死在了海滩上。
而她的肚子被十字切开,里面被恶劣地塞入了一个女性内裤。
这与美津子被杀一案有类似之处。
可惜高知县杀人案的凶手与本案没有联系。
他是一名渔夫,杀死女高中生后,在距离她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处服毒自杀。
两年后,对美津子被杀一案耿耿于怀的中森将太,从同僚那得知了一个信息。
或许凶手再度出现了。
有位孕妇在散步的途中,遭遇到一名可疑男子的袭击。
她侥幸夺过,匆匆来到警局报案。
可是为了能成功逮捕凶手。
警局的人暂且搁置了她的报案。
他们或许想要把这名可怜的孕妇当做诱饵。
因此在她遭遇了第二次,第三次袭击时,并没有及时出警。
同僚把这件事轻松地说了出来。
然而中森将太却只感觉到,一股从心底蔓延开的凉意。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
案件迷雾重重,困住的却不仅仅是被害者的亲属。
还有付出太多,却仍然触不到真相的刑警。
在2003年3月17日时,名古屋孕妇剖腹杀人案,彻底过了十五年追溯期。
也就是说,凶手彻底逍遥法外,逃避了警方的制裁。
而为了纪念本案的受害者,大石圭特意以此为原型,写出了日本最有名的恐怖代表‘咒怨’。
然而恐怕真相未能降临之前,冤死的亡灵永远都不能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