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林听出来苏阮语气里的哭腔，心疼不已。
“乖女儿，相信爸爸，好吗？爸爸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妈妈，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程松林微微眯起眼神，苏阮的担忧，他来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
他给了季淑华选择。
要是协议离婚，他会尽可能的，给季淑华程婉程允母女三人，补偿。
要是她们不同意，那就只能走法律流程，起诉离婚了。
只是起诉离婚的话，那他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二十年前，他跟季淑华结婚之前，就说的很清楚了。
他这辈子，只爱周悦容一个女人。
即便是娶了季淑华，也不会爱她的。
季淑华答应了，她可以接受。
当时也说了，要是哪天，程松林要是想离婚了，那季淑华就得同意离婚。
至于程婉和程允，也是在程松林喝醉酒之后，季淑华怀上的。
一开始，他是抗拒做父亲的。
但是季淑华说，难道程松林不想看看，如果周悦容还活着，他们生出来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吗？
那瞬间，程松林心动了。
毕竟，季淑华长得跟周悦容面容相似。
他跟季淑华的孩子，自然也会跟周悦容和他生下来的孩子长得像。
所以这么多年，程松林的确对程婉和程允宠爱有加。
可如今……
当知道周悦容还活着，甚至还生下了他的女儿，苏阮。
程松林那颗死寂多年的心，一下子，就重新活了过来。
是他最爱的唯一的女人。
是他的宝贝女儿。
苏阮鼻头愈发酸涩，眼眶里的泪水，无声落下。
隔着手机，她都能感受到程松林的关心和爱护。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程先生，我知道你对我妈妈的感情，但是能不能等一个月以后？我们……”
说到这里，苏阮顿了顿，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
她不想让程松林知道，她胃癌晚期的事情。
更不会让他知道，她已经决定放弃之后的治疗，将她的心脏，移植给妈妈。
这样，妈妈就可以活着了。
再等半个月，她就可以将心脏移植给妈妈了。
她故意将时间说的久了一些。
就是担心程松林怀疑什么。
“我们再相认，可以吗？”苏阮的语气软了软。
程松林疑惑，皱眉，询问道，“一个月？为什么？我现在就想跟你还有你妈妈相认，那边离婚的事情，我也会尽快处理。”
他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他想听苏阮亲口喊他，爸爸，爹地。
他的宝贝女儿，这些年，真的受苦了。
还有周悦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心源的事情，他已经安排下去，去全世界寻找合适的配型了。
“一个月，就一个月。”苏阮吸了吸鼻子，语气坚定。
程松林眉心皱得更紧，没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苏阮知道程松林的想法。
失而复得，他怎么可以忍得住呢？
“不然以后我都不认你这个爸。”苏阮没办法，只好说了狠话，威胁道。
程松林不明白苏阮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是感觉到了她的生气和坚持。
只好无奈答应，“好，爸爸答应你，等一个月之后，再将你和你妈妈，接回程家。补办我和你妈妈的婚礼，以及你的认亲宴。”
苏阮眸中泪光闪动，点了点头。
“好。”
程松林见苏阮松了口，趁机问道，语气还是带着激动和忐忑。
“那……阮阮现在可以叫句爸爸吗？”
苏阮沉默了。
程松林的心，期待又紧张。
双方一起，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个人都没有挂电话。
苏阮在斟酌，酝酿。
这么多年，她其实都很给苏文东喊过爸爸。
爸爸这个称呼，对她来说，真的很陌生。
程松林，则是在等着。
终于，苏阮做好了心理准备。
“爸……”
只一声。
她哭得更凶了，忍不住直接挂了电话。
程松林激动地也双眼通红，落下泪来。
他的宝贝女儿，叫他爸爸了。
真好。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程松林又哭又笑。
透着窗户，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在病床上的周悦容。
苏阮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眼眶中滑落。
顺着脸颊，汇聚在精巧的下巴处。
最后，滴落进病服里。
明明，她想故作冷漠，故意不认程松林这个父亲的。
可是她忍不住，还是想要靠近。
想要在死之前，感受到父爱。
坚定又细腻的慈爱。
是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拥有过的东西。
苏阮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得眼睛都红得不像话，肿了起来。
楼下。
薄云初病房。
男人靠在阳台的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茶几上。
一旁放着的烟灰缸，堆满了熄灭的烟头，仿佛一座小山。
中午从苏阮的病房回来，他就在阳台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抽个不停。
烟盒也空了一盒又一盒。
不久前，薄守恒打来电话，说程家那边要退婚。
薄守恒询问原因，程松林却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薄守恒给薄云初打来电话，询问怎么回事。
薄云初说了句，不知道，便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程家的事情。
脑袋里，乱作一团，只有昨晚跟苏阮在一起的快乐画面。
明明，昨晚喝了那么多的白酒，按道理来说，早应该断片才对。
可偏偏，他记得清清楚楚。
想忘记都忘不了。
苏阮身上的香甜味道，他记忆尤深。
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沾着的头发丝。
她眸子里的光，因他而亮。
她急促的呼吸，她带着哭腔的求饶……
他记得无比清晰。
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在这里一遍遍回味着。
感觉不会骗人。
薄云初此时此刻，后知后觉，他贪恋着苏阮的身子。
不是贪恋她这个人，纯粹是身体罢了。
想到这里，薄云初的眉心皱起，眸底生出不耐烦的烦躁。
或许，是之前在一起太久了。
磨合太久了。
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默契十足，无比合拍。
所以现在分开了，他一时间，还有些贪恋和怀念，没办法走出来。
苏阮的存在，让他没办法接受别的女人，甚至程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