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安安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泪水就那样在眼眶里打转,再打转。
欲掉未掉的,挂在那里。
“妈咪一定会没……没事的,一定会的。”
薄安安小声祈祷着,用力握着哥哥的手。
似乎想要从哥哥那里,汲取一些能量。
薄平平的脸上,此时此刻倒镇定下来。
显得格外的平静。
他装的。
思想再怎么成熟,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或许对表情的控制能力远超常人,但是心态和情绪,还是小孩子。
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和镇定。
爹地现在已经垮了,要不是上官云霆叔叔搀扶着,爹地肯定倒在地上。
瘫软成泥了。
薄平平知道,爹地为了妈咪,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背后到底都付出了什么。
又经历了什么。
妈咪多少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
是爹地,将她救了回来。
爹地再强大的心理素质,撑到现在,怕是撑不住了。
爹地越是爱,就越是害怕失去。
薄平平心里叹息,唉……
可怜的爹地。
可恨的薄云初!
要不是薄云初今天搞出这么多的事情,妈咪怎么会变成这样?
薄平平用力咬着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每一秒,在场的人,都觉得如年一样漫长。
薄司宴根本站不住了。
上官云霆搀扶着薄司宴,在椅子上坐下。
薄司宴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用力撑着膝盖,好平复自己的情绪。
或许,已经感觉不到情绪。
大脑,空白成一片。
最后的意志力,让他强撑着,坐在这里。
而不是,晕过去。
“她会没事的。”上官云霆用力按了按薄司宴的肩膀,试图带去安慰和力量。
越是这个时候,安慰的语言,就越是苍白无力。
薄司宴用力撑着膝盖,因为双腿的抖动,不受控制。
连带着手臂和胳膊,都开始一起抖了起来。
薄守恒看了看依旧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又看了看自己抖如糠筛的儿子。
确定,薄司宴是深爱着程娇软的。
只是这次吵架的后果,是不是太大了些?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薄守恒的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
觉得薄司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这个老父亲。
看来等程娇软抢救成功后,他一定要问问薄司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肯定是不能问了。
薄司宴现在这副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就算他问了,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三个小时过去了。
“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终于灭了。
“灯灭了!灯灭了!”薄安安急忙说道。
抬起手,用力眨了眨眼,擦去一直没掉落的泪水。
薄司宴强撑着身子,在上官云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急救室的门打开。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又欣慰的面容。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脑中的淤血块,彻底清除。”
“淤……”薄司宴想询问淤血块是怎么回事,说了一个字之后,就再也出不了声音。
神经过于紧张,仿佛失去了,对嘴巴的控制。
“怎么会有淤血?”薄守恒担忧询问。
“病人的脑部遭受撞击,轻微脑出血。然后我们发现她的脑部神经元过于活跃,应该之前还遭受到过强大电流的刺激。”
医生给出专业的解释和诊断。
“经过电击,原本轻微的脑出血,瞬间严重起来,脑压上来,承受不住就开始本能呕吐。”
医生神色严肃无比。
“幸亏之前吐了不少,送来的及时,要是再稍微晚来十分钟,或者陈主任不在,她都抢救不回来。”
手术的经过,的确是惊心动魄。
陈主任是心脑血管的大能,今天要不是他在场,真的,手术成功率,就是零。
“谢谢谢谢,你们辛苦了。”薄守恒道谢。
苏阮被推出了急救室。
脑袋上有一块被剃了头发,包扎了白纱布。
做了开颅手术。
薄司宴看着苏阮惨白无比的脸色,心疼无比。
他见过她这副虚弱得只有一口气的场景,太多次了。
真的,快受不住了。
心疼,自责,愤怒。
吞噬他的心。
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朝着前面的推床倒了下去。
“司宴!”上官云霆急忙喊道,“快!救人!”
他知道,薄司宴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他明白,薄司宴的害怕。
精神高度紧绷,人.体承受不了多久的。
“爹地!”薄安安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看着医生,哀求着。
“你们快救救我爹地!求求你们啦!”
薄平平抱着薄安安,拍着她的后背。
“爹地和妈咪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妹妹,不会有事的。”
薄安安哭嚎不已,根本停不下来。
她不能没有妈咪,也不能没有爹地。
她要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
一个都不能少!
薄守恒看着昏迷过去的儿子,急忙喊道,“快救人!”
薄司宴被推进了急救室。
苏阮则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还需要监测十二个小时。
要是十二个小时之后,情况正常。
那才是真正的脱离危险。
薄守恒急得,又在外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
薄安安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不断地哭嚎着。
之前妈咪在急救室的时候,她还可以努力忍住。
现在,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她害怕。
非常害怕。
“安安不哭好不好?爷爷听到你哭,他会更担心爹地的。”
薄平平一直抱着薄安安,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慰着。
“妈咪刚手术成功,也需要休息,你这样哭,一会儿会把妈咪吵醒的。”
他的心里,更是难受。
担心妈咪,担心爹地,还有哄着嚎啕大哭的妹妹。
小小男子汉,要坚强!
薄安安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看来回踱步的爷爷薄守恒。
又转过头,看了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
妈咪就在里面。
妈咪需要休息。
不能哭了,会吵到妈咪。
薄安安用力闭上了嘴巴,哭嚎声变成了呜咽。
她实在是没办法止住眼泪。
又用自己的手,死死捂住嘴。
不想发出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