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去的救护车，赵鹏拿起手机拨打了几个电话，然后紧张的面孔才略微有些放松下来。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人，赵鹏拿不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如果想要替人出头的话，那么赵鹏不介意送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死读书是没有用的。
县医院离矿场不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王医生带着老马去急救，韩雨则是去前台兑现自己的诺言，帮他付了整整三万住院费。
面对如此高昂住院费，韩雨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老马的伤势比较严重还是急救的代价有些大，周筠跳楼那么严重的伤势都没有这个的一半。
不过牢骚归牢骚，韩雨还是痛痛快快地在护士不明觉厉的眼神中拿出银行卡付完了钱，然后把身上的衣服拍了拍灰，稍微弄了一下后韩雨这才来到老马的病房。
手术进行地很顺利，也很快，不过麻醉药的药效还没过，所以老马只是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状态。
见韩雨进屋，小张以及另外三个工友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把房间内唯一的椅子让给韩雨去做，还给他倒了杯热水。
老马的同乡小张别提有多激动了，一边哭着一边语无伦次激动地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老马他……我们……”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韩雨摇了摇头，并没有坐下，而是和他们一样围在老马的病床前，疑惑道：“他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老马他今天……”一个和老马一起下井作业的旷工说到一半，对小张招了招手，“还是让小张说吧，他普通话好。”
小张用袖子摸了摸眼泪哽咽道：“今天老马下去挖煤的时候，矿洞里又发生了塌方，幸亏旁边的人拉得快，在他快要被埋下去的时候把他拉了上来，只不过他的腿……他的腿……”
小张只不过是刚刚成年的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说着又断断续续抽泣了起来。
“‘又’发生了塌方？”韩雨皱着眉头问道，“下面很容易发生事故吗？难道没有安全设备吗？”
“赵鹏那个狗日的为了赚黑心钱，怎么舍得花钱弄那些个玩意哦。”小张气愤地说道，“反正死了人了不起出个七八万，赵鹏钱多，就算一个月死十来个人都没事。”
“刚刚听那个王医生的口气，像他这样的也不少吧？”韩雨叹了口气。
“死人都不稀奇了，更别说短手短腿的了。”
“国家三令五申要求这些不合规的小作坊停止生产，而且对安全格外重视，难道上面不管管吗？”韩雨不解道。
“谁管哦，咱们县全都靠这些煤老板们纳税，不然大家都去喝西北风，每次来检查前都会放出风声，先停工，等人家检查完了再复工，一点都不耽误事儿。”小张无奈地回道。
马克思说过，一但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不过敢这么公开无视法律，违背社会公德的行为，韩雨也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继续追问道：“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吧，那些人能瞒得住？”
“嘿，我们以前也以为他们再怎么只手遮天，总该有个限度的，但是上个月七号井有一次非常严重的渗水事故，下面四十多人全都死了，结果新闻上压根就没提到过这件事。”小张摇了摇头，觉得他们有时候活得还不如那些老板家里的宠物。
“四十多人？！”韩雨大惊，哪怕只是四个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东海市的话，早就民情激愤闹翻天了，当事人也会被立马控制住，等着秋后审判。
“我听说啊，他们好像是挖到了什么脏东西才引发的渗水。”小张左右看看，见都是认识的人，便小声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韩雨。
“这世上哪有什么怪物，有这么邪门吗？”韩雨表示不信。
“我跟你说啊，这井下渗水是咱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水里竟然有鱼有虾，还有水蛇，一个劲地从那个洞口往外喷，这可不是邪门了嘛！”
小张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天当天他因为闹肚子晚了半小时，为此还被罚了一百块，没想到这却救了他的命，在他前面下去的没有一个活口。
“那个七号井在哪儿？”韩雨问道。
“就在山里面，已经朝里面挖了四五公里了，出了那档子事后原先的老板就把那个矿卖给了赵鹏跑路了，县里面也来了人做了下调查然后把矿封了，说里面有脏东西，还不让我们往外传，说怕什么被人误解免得影响咱们县的名声。”
“那可是四十多条人命啊，有的人到最后连个尸首都没有，因为老板跑路了，也没有人给他们赔钱，那些人的老婆孩子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小张唏嘘道。
“原来如此……”
韩雨现在终于明白前几天看的那条无名湖为什么会突然一夜之间湖水蒸发干净，又为什么过了几天后湖水又都涨回来了，原来是之前的湖水渗透进了矿洞之中。
…………
“牛主任，这杯我干了，你随意，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放心了，来！”
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内，赵鹏谄媚地给他面前的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的酒杯里倒满高档的白酒，然后他站起来对他敬了一下，接着昂起脖子一饮而尽。
“少喝点，下午我还有个会议要去主持。”牛主任同样是穿着西装，但人就显得斯斯文文的，十分儒雅，“倒是你，这个月第几次了？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们矿上的人都找到矿产局去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那档子事就盖不住了到时候我都保不住你那几个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