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你早点归属于我。」裴业成勾勾唇,眼神炙热得让人忍不住躲开视线,俊俏的脸上似乎有了点疯魔,「小时候你救了我,这些年我苦苦寻你,竟想不到在青楼望见了你。」
说罢,裴业成的眸子移到我的腰间别着的香囊。
我看着那个香囊,那是三年前苏姐姐掉落的香囊,我一直戴在身上,只为有一天能见到救命恩人,报答救命之恩。
「我儿时从未救过任何人,你寻错了。」
「不会错,香囊不会错。」
裴业成重重扯下我腰间的香囊,盯向我。
「我不知你为何成了青楼女子,但小时候娶你的诺言我不会忘...」
「这香囊不是我的。」我打断裴业成未说完的话,只觉得可笑。
裴业成也愣住,问道:「怎么会,随身携带的香囊怎会出错,你是在怪我?
怪我三年前取了苏氏为妻?你知道,那本非我所愿,是苏家逼我,所以我恨透苏丹雪。」
裴业成似乎变了一个人,和我初识温柔体贴的他并不一样。
「将军,有军事需处理。」薛鞍站在院外扬声说道,才让神离的裴业成回过神来。
「你好生休息,我会再来看你。」
说罢,人已经离去,院上大门已经挂上厚厚的锁链。
望着夕阳下的落日,椅坐在庭院中,听着晚风吹散落叶,又一阵陷入沉思。
我冷笑一声,这一切只是做戏给我看,他想让我对他死心塌地,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
这香囊是苏丹雪的,他最恨的人亦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裴业成啊,裴业成,军中战事你可以信手拈来,水到渠成,可是感情之事,怎么这般糊涂。
昔日柔情似雪转眼间便成了鸟笼中的金丝雀,止不住恼悔,想将事情全盘托出,还自己一份清静,还是要见苏姐姐问清楚。
日出夕落,一日度一日,我都绝食抗议,因此熬出了病。
躺在榻上,裴业成终于来看了我,还是犹如几日前,手里握着汤匙和汤药,语气温和的劝我喝药。
「不喝!」我侧卧背向裴业成有气无力的回应着,态度坚决,引得裴业成一声叹息。
随后只感觉一双手揽住腰,硬生生把我揽住怀中,唇间多了丝炙热和苦楚,我拼命挣扎,但却无力,只感觉嘴中苦楚说不尽道不明。
但裴业成并没有打算饶我,微冷的舌滑入口中,眼前的人似乎正在贪婪的攫取我的气息,我用力捶打眼前人,可却被生生压住,擒住了手臂,就像当年二狗子那样霸道,吻的我只感觉窒息。
眼泪止不住滑落,却被裴业成察觉,病恹美人,楚楚可人的模样更让裴业成激起了欲望,他吻了吻我眼角的泪,随后只感觉炙热的气息到了颈窝处,湿热的唇在颈下锁骨间狠狠咬了下去,留下血红的印记。
我只感觉喉咙间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任凭他霸占我的舌尖。
裴业成深情的对上我的眸子,又移到我耳边轻轻说了句:「蕊儿,我要你。」
随手要解开腰间丝带,我情急之下终于喊了他的名字。
「裴业成!」
裴业成也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起身,看向我,眼神中还透露些许不甘。
「乖乖吃饭,乖乖养病,否则不只是今天那么简单,等你病好,我再来。」
我大口喘着粗气,双手怀抱腿,倚在床上眼角泪水不停的打转。
裴业成走后,外面又传出动静,是那几个伺候的丫鬟。
「装什么装,青楼女人还装什么矜持。」
「嘘,当心里面那位主子听见向裴将军告状呢!」
「怕什么,青楼女本就是以色侍人,估摸着没几日便会赶出府吧。」
日日在青楼苦练琴艺,为的就是不让自己以色恃人,即便日子再难,我都不会接客,只卖琴艺,除了上次被人陷害。
可没人懂,
青楼女子,无不是以色侍人,以出卖肉体换取男人抬爱,女子轻贱,青楼女子更为轻贱,世人不都是如此以为?
可谁人懂青楼女子苦楚,若不是家道贫寒,若不是强取豪夺,女子无所依靠,又何必沦落至此。
自古红颜多祸水,尽代红颜多薄命。
13.
此夜是个不眠夜。
三更时分,外面铁锁处却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动静虽小却还是被我警觉,我穿好鞋子,去窗边一探究竟。
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抵不是裴业成。
门开了,一女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借着月光,我看清了背影,似乎是苏姐姐。
我开门去迎她那娇弱的身子,苏姐姐看我眼角虽饱含笑意,却透露着丝丝神伤。
「苏姐姐,你怎么来了,夜深露重的,当心你的身子。」
「本就是将死之人,在意这些也是无用。
青蕊,裴郎的爱是窒息了些,但若如你爱他,不用在意这些。」
这是在劝我归顺?怎么会?
我惊恐万分的盯着面前人憔悴的容颜,面容姣好却双眼无神。
「苏姐姐,你...」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会怪我,但也别无他法,他将你困在这里,无非只是想让你从了他。
他自幼丧母,父亲还在外杀敌,自小他被送去乡下舅父舅母家寄住,我打听过,那舅母貌若昭君,美的不可方物。」
苏丹雪抬眼看了眼我,继续说道,
「但自古红颜祸水,让好吃懒做的舅父看到,强取豪夺,硬生生将那女人囚禁五年。
一日裴业成贪玩闯入舅父院中禁地,看到房屋中衣衫不整卧在榻上的舅母,那双红红的眼睛盯着他,吓得他匆匆逃去。
房屋中女人看房门虚掩想要逃,但也被抓,裴业成自此被舅父欺压整整三年。
直至一日,母亲带我去乡下看外戚,我那时贪玩溜出府外,留意到躲在草垛中的他,一边安慰他一边祝他逃跑,但还是被抓到,我和他被关在一所柴房,他生了一场大病,他一直嚷嚷长大要娶救命恩人,我便照顾他,没过几日,父亲便救出我们,将他的舅父关入大牢,看着他病慢慢有了好转,躺在床榻上,眼神中也有了希望,看着那双眼睛又有了光,我便止不住高兴,只是父亲不知他身份,不让我与他过多交往,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便走了。」
兴许从被欺压的三年开始,裴业成的性子便开始喜怒无常,患得患失。
「直至我逃婚离开我都不知道原来裴业成就是那个人,直到大婚,裴业成来到我面前,冷艳的看着我说,
你我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缘,好自为之。
那双眼睛我认识,我便派人去查,果然是他。
只是他并不识我。」
说罢苏丹雪用手帕遮住咳了几声,手帕上多了些颜色,是血。
苏丹雪看着我担心的面孔,摇摇头说无事,可能是思虑过多加上常常吹风着凉烙下些毛病,
「找过医生看,似乎是无治之症。
所以我才一直没有与他相认,为的就是让他早寻良人。」
皎皎月光照映在苏丹雪那紧皱的眉目,她是舍不得的。
「苏姐姐,你可知他只是将我错认成了你。」
苏丹雪愕然,攥紧包裹住的手帕,疑惑的看向我。
我向她解释,说了事情缘故,苏丹雪没再说话,只是向我道别,说再多待恐怕就要被发现了。
裴业成似乎一直在忙,许久未见,今日再见,脸上竟多了些胡渣,听那些丫鬟说,西北战事再起,马上他就要出征了。
我耐下性子与他纷说,可他不信,频频摇头,又急忙匆匆离去说待我想好再来。
至此裴业成奔西北而去,府中也开始冷清,直至苏丹雪的死讯让整个府邸热闹起来,各个开始操忙丧事,来收尸入馆的还是苏家人,也是那日丫鬟忙,我可以趁乱出了别院,跪在一处,为苏姐姐谋不平。
而裴业成率领将士们赢了战事,只不过自己永远留在了西北。
接替裴业成位置的便是石天元,天元哥救下被困在裴府的我,为我正了身份,并要迎娶我为妻。
如愿以偿,我穿着嫁衣名正言顺的嫁给了天元哥,当日的梦已不再是梦。
喝交杯酒时,天元哥未露喜颜,我问他,他却不说。
后来我才知道,
那日喝醉,裴业成与天元哥说起旧事,裴业成与苏丹雪大婚日也喝了交杯酒,只不过苏丹雪的酒里被下了毒,剂量甚微,不易察觉,可以让苏丹雪几年之内抱病而终,当我被囚禁,他毅然有了疑心,当我说出真相,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他杀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他着了魔,才让敌人有机可乘,刀刃桶向心脏,鲜血直涌而下,映衬在阳光下更加明艳。
我倚在天元哥怀中,双双望着明月。
明月姣好,只是物是人非。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