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只看到眼前一个婀娜多姿,虽然脸上有了些衰老痕迹,但丝毫遮不住那该死的风韵。
「你是...花姐?」我突然想起来父母提到的那个人,如果没错的话那就没错了。
「你已经认识我了?」花姐挑了下眉毛,上扬的嘴角,红色的艳唇彰显她的魅力,「那就好办了。」
「跟你讲下规矩,第一,既然花重金买你来了,你的卖身契就在我手里了,要是逃跑,可别怪我手下抗的家伙无情,」
「第二,接客陪客时,要极力顺从客人,以客人为主,如果伺候不好,没有赏钱。」
「第三,不要和男人产生情感。」
......
说累了,花姐就拿起桌上的酒杯细细小酌。
「哦,接客是做什么呢?」
「噗...」花姐这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花姐呛了两声说道,「不懂?不对啊,你父母把你送来特意抬高了价,说你...」
花姐一脸无可奈何,又说道,
「接客就是伺候那些男人,他们想让你干什么,你顺从便是了。」
伺候男人?这让我突然想起来了二狗子的脸,差点没呕出来,「我不要,我有中意之人了。」
花姐听了这话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冷下了语气说道:「这可由不得你,这里不是什么慈悲之所,这是青楼,花天酒地的地方,我们的工作就是伺候他们。」
接着花姐大声向门外喊道,
「莹儿,过来。」
「花姐,叫我何事?」又一个体态丰饶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走进来,一边拿着团扇轻轻扇着,一边向花姐走去,「人家还想去沐浴一番呢。」
「你急给谁看,这是新来的,你教教她。」
「啊?花姐,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还想接活儿。」
「多久没人找你了?」花姐一针见血道,让莹儿面露尴尬。
「她那小脸蛋只要一下去接客,肯定更要把我风头抢了。」莹儿嘟囔着说道。
「事后她的利,给你四成。」
「好嘞!」
这声好嘞是真干脆啊。
后来,莹儿姐就时常进我的房,告诉我怎么伺候男人,听得我频频犯呕。
「不接!」
看我态度坚硬,莹儿姐面露不悦,但她仍压着性子跟我说,
「像你这样的只要出去接客,要是伺候的好,那肯定都是大户人家公子,老爷争抢的,一夜千金,做花魁不绰绰有余嘛。」说着莹儿的眼前一亮,手里暗暗摩擦着。
「花魁?那是什么?」
接着莹儿姐跟我解释花魁是谁,如何选中,待遇如何,听得我心头一痒。
当选花魁,就不用看他人脸色,也可以在这里逃出去!
「我带你去见识,今年花魁是选中的丹月,正逢她心情不错,我带你去见她。」
我随着莹儿姐来到一间隔间,门边的装饰并不繁琐,只是拿几朵金色牡丹相衬,但是却显尽富贵,里面还传出一段美妙的乐曲。
「这是拿黄金打造的,都是慕名而来的公子哥送的。」
黄金?这么有钱?
「丹月姐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赎身离开呢。」
「赎身出去又能如何?」
屋内传出小巧悦耳的声音,莹儿姐顺势把门打开,带我走了进去。
一个娇小柔弱的少女正坐在椅座上,手中抱着一个庞大的物件,见我们进来,她便停下,慢慢的将那个大物放下。
我抬着头,看她出了神,从没见过如此没人,红色轻纱裙彰显她曼妙的身材,发髻上簪着一朵牡丹打造的玉簪,似乎还有几朵新鲜的花装饰,一副闭月羞花的面容,尤其是额正中间有一朵花朵,十分传神,引人眼球。
「丹月妹妹,这是青...」
「新人?没兴趣,长得倒是不错。」说着丹月眼神从我这里飘过,「不过怎么一副穷酸样子,不会是从乡下淘来的丫头吧。」
莹儿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我已经感到不悦,但是我却发现莹儿姐还是笑脸相迎。
「是,青蕊丫头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
「姐姐好生厉害,听莹儿姐姐说您已是花魁,今后还请姐姐多加指教。」我学着我爹跟那些大户人家派来的人交涉的说辞。
我隐约看到丹月脸色变了,她似乎也没想到我一个乡下丫头会这样说。
「你是青...?」
「青蕊。」我回答道。
在丹月房间中寒暄几句,莹儿姐就带我出来了,说丹月不喜欢被人叨扰太久。
我记得当时我在房中问她,
「丹月姐姐,你为什么说赎身出去又如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并无。」
然后她说她有些累了,需要休息,我们就被请出来了。
「那是丹月苦恼之事,你当她面少谈及这些?」
「有何不能说?」
随后莹儿姐小声跟我嘀咕,说丹月一开始也和我一样,后来被逼着接客,认识了一个男人,那公子柔情似水,对她极好,只是没什么钱,说等他考取功名光明正大来娶她,结果后来中了举人,被赐婚郑府千金,两人十分恩爱,独留丹月一人在此空等,所以她性格也越来越不好了。
我心里拿着个小纸条记住,柔情似水男人不可信。
这些日子,花姐也没有让我接客,只是让我远远在楼上看着下面学习,她怕我伺候不好,让顾客不开心。
我看着下面男欢女爱,好不自在。
一个个女人簇拥着一个男人,给他敬酒,给他夹菜,难道我也要这样吗?
是的,我也要这样。
我还是被派出来接客了,花姐站在楼上向下面喊,
「这几日刚来了一个娇羞的小娘子青蕊,各位官人看着如何。」
花姐在楼上推着我的后腰,要我在前面卖笑,下面的男人频频叫好,甚至有人拿出了银票往这边扔过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如虎狼般的男人,吓得我直接挣脱开逃。
花姐似乎也是没想到我的反应,愣了一下,下面的男人又开始唏嘘,让花姐还人,我隐约听见花姐喊来了手下,吩咐抓我。
我躲到了酒窖里,酒窖阴冷,我只穿着薄纱,冷的直打寒颤。
可我根本顾不得冷,在那里躲着瑟瑟发抖,但是...
我还是被找到了,那天晚上我就被锁在一个小屋子里,第二天起来,我便被拉出去,当着姐妹们的面,被花姐拿着刀比划,贴在我的脸上,说要划了我的脸,让我生死不如。
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说话,花姐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拿鞭子在我背后抽了几下,留下了血痕。
趴在床上的那一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无论在哪,孤身一人都没有什么依靠,我只能靠自己,可是软弱并不能换回什么。
那是我就在想。
我青蕊,
决不能就此绝命在此,
也不能将我的性命假手于人。
6.
自那天开始,我仍不愿接客,每每接客的时候我都在脸上花上满满的疹子,把客人吓跑。
这招是跟村东头张婆婆学的,别人一向她讨债的时候,她就装作得了感染人的重疾,卧床装病,这些都是也都是天元哥告诉我的,他说迫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这样做。
花姐打了又打,拿我没办法,干脆想把我再转手赔钱卖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是丹月姐把我买了,并且给了花姐两倍的价钱。
花姐见有利可图,笑嘻嘻收过钱说暂时放过我,但却没把那卖身契给我,说那些钱只能填补我没有接客的一点点空缺,并开出来两千两的天价才能赎我出去。
这时候的丹月姐告诉我,要想在这里出去,只能靠自己,靠自己赚到银子赎身,而她可以帮我,她可以教我弹琵琶。
这三年,我不停的学,一开始,手上磨出血来,也顾不上疼,裹上布继续练,后来只觉得手上有几处已经有了茧子。
学了几个月后,当我第一次戴着面纱上台表演时,因为紧张,弹错了几个音,只听到下面熙熙攘攘的喊着:「下去,换丹月来。」
就这样我第一次收到了打击,想着这几个月的时光,恨不得将琵琶砸烂。
后来丹月姐走了,而我终于可以独当一面时,本因得到丹月姐真传的我在怡红院成了小红人,结果在一次弹完琵琶时,直接晕在房间中,第二天醒来,我躺在了一个男人旁边,而那个人是王府的小侯爷,根本得罪不得。
看着屋中圆桌上昨日一饮而尽莹儿送来的酒杯,我知道我被骗了,我强忍着泪水,穿上凌乱的衣衫便怒气冲冲的冲向莹儿的房间,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却被她嘲笑我的天真,说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要我谢谢她这样帮我。
那时候,我想来想去这样对她一点好处没有,直到后来冷静下来想起花姐那句我接客给她四成好处,我突然明白了。
像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值得交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