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啜泣的声音,让陆晏斐想到他梦中的 女孩儿。
女孩儿很小,只有六七岁的年龄。
她的身影像是笼在一团迷雾中,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都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他只记得,女孩儿的白嫩的耳垂上,有一点小小的红痣。
记忆模糊混乱,是他被绑架后,落下的后遗症。
十五年前,他被警察和他们陆家的保镖从山坑中解救出来时,高烧昏迷。
他在医院昏睡了五天五夜,才被医生从生死线上抢回一条命,后遗症是脑子烧迷糊了,忘记了很多事。
尤其是被绑架期间发生的事情,他只记得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是,他手脚都被绑着,又累又渴,浑身都疼,有个小姑娘问他饿不饿,疼不疼,给他喂水、喂饼干,还用很好听的声音安慰他。
另一个画面是,他逃出来了,又冷又饿,蜷缩在一个坑洞里,坑洞上面,有个女孩儿在小声啜泣。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着那个女孩儿,不顾那个女孩儿的哭喊,强硬的把那个女孩儿拖走了。
他躺在冰冷的坑洞里,想站起来,爬到上面去帮忙。
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儿被那几个男人拖走。
女孩儿一直没有回头,更没对那群男人说出他藏身的地方。
后来,家人问他是怎么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的,除了那两个画面,其他的,他都不记得了。
但从他仅仅记得的两个画面中推测,应该是那个女孩儿把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
后来,那个女孩儿被人贩子抓了回去,女孩儿却守口如瓶,没对人贩子说出他藏身的位置。
那个女孩儿救了他,可在警察将那群人贩子抓住之后,那群人贩子却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曾经绑架过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
无论警察如何加大审讯力度,无论陆家派出多少人去寻找,都没找到那个女孩儿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于是,家人觉得他是高烧引起的记忆混乱,那个女孩儿是他在绝望中凭空想象出来的。
但他很清楚,不是。
很多事他都记不得了,但他记得在他干渴的恨不得死掉时,女孩儿喂进他嘴里的水如同甘霖。
他饿的胃部烧灼、疼痛时,女孩儿喂给他的饼干是他再也不曾品尝过得美味。
他获救了,再也不用承受干渴和饥饿的折磨。
那个帮助了他、保护了他、救了他的女孩儿,他也想帮她、保护她、救助她,让她如他一般逃脱苦难,她却仿佛如同不曾存在过,人间蒸发,不见任何痕迹。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唯独那个女孩儿,成了他的执念。
纵然过去十几年,他从没忘记过那个女孩儿。
平时,遇到适龄的女孩儿,他总忍不住去看一眼人家的右耳垂。
记忆中,女孩儿面容模糊,他怎么努力回忆都看不清楚,唯独右耳垂上的那点红痣,像一枚鲜艳的红宝石耳钉,耀眼夺目,在他的记忆里,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褪色,反而越来越清晰。
所以,在锦城大学中见到叶知悠时,他才会那么激动。
叶知悠右耳垂上的那点红痣,和他记忆中女孩儿耳垂上的红痣所长的形状、位置,一模一样!
虽然叶知悠否认说,她不曾救过被绑架的男孩儿,也不曾被绑架过,但他坚定的认为,叶知悠就是当年救他的女孩儿。
除了耳垂上的红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叶知悠就是当年救他的女孩儿。
他兴奋、激动,开心的不能自已。
他终于找到了当年救他的女孩儿。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帮助她、保护她、救助她的能力。
他再也不用像记忆中躺在坑洞里的他一样,只能痛苦无力地看着她被陌生的男人带走。
他可以照顾她、保护她,让她快乐、幸福 。
哪怕叶知悠否认了,他也认定了她,不顾她的冰冷和疏远,努力的靠近她、讨好她。
他永远也忘不了记忆中,他看着她被拖走时的无力和痛苦。
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发着高烧,浑身病痛,只能躺在坑洞里等待别人救援的男孩儿。
他已经成长为有权有势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有能力为他记忆中啜泣哭喊的女孩儿遮风挡雨,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了!
耳边孟芊芊的哭泣,与记忆中女孩儿的哭泣重合。
他的心,蓦地软了。
他无声的吁了口气,低声哄:“好了,别哭了……我过去看看。”
孟芊芊顿时破涕为笑:“晏斐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晏斐哥哥……”
她依恋的轻声说:“我爸妈对我表姐、表妹比对我还好。
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了……”陆晏斐挂断手机,看向叶知悠,“老婆,我有事先走了……”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这里环境倒是不错,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在这里玩几天。
嗯……这样好了,你就当在这里散心。
咱们不要工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比较自由。”
叶知悠笑笑,想问他:你要去医院看孟芊芊吗?
可想了想,她觉得,这是虱子长在秃子头上,明摆着的事。
问,就是明知故问。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嗯”了一声,背过身去。
看着她纤薄柔弱的背影,陆晏斐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是一阵柔 软。
他开始接触叶知悠,的确是误以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后来,他就是真心喜欢上她了。
他老婆肤白貌美,知情识趣,温柔似水,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相识越久,越会为她深深沉迷。
如果不是幼年救他的女孩儿是他的执念,他绝不会说出和他老婆离婚的话。
哪怕说了,也是一时脑热,没想好。
他老婆那么好,他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和他老婆离婚的。
“好了,别不高兴了,好不好?”他从身后圈住叶知悠纤细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歪头在她耳畔吻了下,“你开心点!
明天,我休假,带你出去玩,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