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歌看着他，欲言又止。
现在，她已经基本相信，昨晚的事和贺司衡无关了。
贺司衡和她一样，都是被人算计了。
贺司衡的语气很沉重，英俊的眉眼间都是沉重和郁气。
她看得出来，接下来的话，贺司衡并不想说。
她咬了咬唇：“要是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我们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就好……”
“不……”贺司衡摇头，“哪怕昨晚的事，我和你都是被人算计了，你也有厌恶我的理由。
我不想你讨厌我。
我想把我的心剖开给你看……”
楚弦歌抿唇：“没有必要。”
“有必要的，”贺司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被自己不那么讨厌的人碰了，总比被自己特别讨厌的人碰了，感觉要好一点。
听完我的故事，我不奢求你可以原谅我，但至少，请你不要讨厌我……”
不等楚弦歌再说什么，他深吸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我开始讲了……首先，我要说的是，一个基本无人知道的秘密……我爸妈，其实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是我的叔叔和姨妈。”
“什……什么？”楚弦歌震惊。
如果，贺司衡说，他爸妈其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他的叔叔、婶婶，或者姨父、姨妈，她不会这么震惊。
可贺司衡说，他爸妈是他叔叔和姨妈，这是什么鬼？
把最不出想说出口的秘密，告诉自己喜欢的人，贺司衡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他不敢看楚弦歌，目光一直盯着窗外：“你没听错，我也没说过。
事实就是如此。
我名义上的父亲，其实是我二叔。
我名义上的母亲，其实是我亲生母亲的亲妹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弦歌被勾起了好奇心。
“很简单……”贺司衡轻轻吐了口气，“我母亲和我姨妈，她们是双胞胎姐妹。
可能是因为双胞胎的原因，她们出生时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医生说，她们不能生育，甚至不能谈恋爱。
因为，她们必须时刻保持心情平静，不能大喜大悲。
而爱情，容易让人大喜大悲。
医生对我外公、外婆说，最好不要让她们谈恋爱，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我外婆生我妈和我姨妈时，伤了身体，这一生就只能有这两个女儿。
唯二的两个女儿都不能生育、甚至不能谈恋爱，我外公、外婆非常伤心。
虽然很难过，但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我外公、外婆明令禁止我妈和我姨妈谈恋爱。
可爱情这种事，谁能挡得住？
虽然我外公、外婆严防死守，我妈还是和我爸相爱了。
我外公、外婆强烈反对，我妈和我爸干脆私奔，去了国外。
我外公、外婆早就告诉了他们，我妈不能谈恋爱，更不能生育。
于是，他们决定了不要孩子。
他们做了避孕措施，可不知怎么，我妈依然怀孕了。
我爸吓坏了，带着我妈去做流产手术。
医生说，我妈的身体状况，如果做流产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爸被医生的话吓懵了，六神无主。
我妈却很开心。
她说，她喜欢孩子，想给我爸生个孩子，生一个他们爱情的结晶。
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了。
那个孩子，就是我……”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吐了口气：“我妈……她只来得及看了我一眼，就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楚弦歌轻轻“啊”了一声，捂住了嘴。
贺司衡忍住了想看她一眼的冲动，继续说：“在我爸眼中，我就是害死我妈的凶手。
他对我又爱又恨。
他担心他失去理智时，会伤害我，拒绝抚养我，把我丢给了保姆。
大概是孽缘，我二叔和我姨妈竟然相爱了……”
楚弦歌：“……”
这……确实是孽缘……
贺司衡苦笑：“我姨妈和我妈一样，也不能生育。
我外公、外婆，祖父、祖母，四位老人，都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于是，我叔叔和我姨妈想了一个主意。
他们说，既然我爸不想抚养我，不如由他们抚养我。
对外，就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这样，他们就当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以后就不生孩子了。
虽然，四位老人还是不同意，但这世上有多少家长可以拗的过子女？
我二叔和我姨妈那时候爱的要死要活，大有一副如果我外公、外婆、祖父、祖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们就也学我爸妈离家出走的架势。
四位老人无奈，最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还帮他们遮掩，让我二叔和姨妈去国外待了两年。
等他们回国时，我姨妈怀里抱着我，就说我是她在国外生的。
我妈身体不好，我在胎里养的不好，生下来只有三斤多重。
养了两年多，依然瘦瘦小小的，和别人家一岁多的孩子看着差不多。
我长的我和叔叔很像，和我姨妈也很像，于是没人怀疑我的身份。
在世人眼中，我就是我叔叔和姨妈的亲生儿子……”
“难怪……”楚弦歌喃喃，“难怪溪溪说，你伯父留了遗嘱，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原来，贺司衡不是他伯父的侄子，而是亲儿子。
财产不给他，给谁？
“是啊……”贺司衡扯扯嘴角，“我说过了，我亲生父亲对我，又爱又恨。
他恨我的出生带走了我妈的生命，但他也爱我，是我妈生命的延续……”
“他不该恨你……”楚弦歌抿了抿唇，“做谁的儿子，不是你能选择的。”
“是啊……”贺司衡又吁了口气，继续说，“有人说，人心易变，尤其是男人的心。
这话，应验在了我叔叔的身上。
曾经，他和我姨妈很相爱。
可上了年纪之后，他越来越像要一个他自己的孩子。
我姨妈和我妈不一样。
我妈恋爱脑，爱我爸胜过爱她自己。
我姨妈却很清醒，早早就做了绝育手术。
我叔叔想要亲生的子嗣，我姨妈又不可能给我叔叔生孩子。
我叔叔没能抵挡住诱惑，在外面养了小三和私生子女。
我姨妈不甘示弱，男模、小奶狗、小狼狗，一茬一茬的换……”
楚弦歌：“……难怪，你不愿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