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叔在旁边听了,闻讯过来开导气鼓鼓的我,“既来之,则安之,焦躁也不是办法”,见我依旧没精打采,宽慰我道十分不行回去认真跟领导说明情况,我只得把平日里杨主任的专横跋扈说了个大概。大川叔听了也觉得很棘手,只得劝慰我道,实在不行,真砸了饭碗,让我考虑跟他跑跑生意。我一听也算一个保底出路,心里稍安,想起要给阿霞喂药,于是告辞离开。
进了值班室,正要给她喂药,阿霞见我神情郁闷,问我缘由。我只得一五一十跟她说了情况,她见帮不了我什么,脱口吐出一句“老变态”,直埋怨杨主任的不近人情,但随即也感到无济于事,就陷入沉默,半响没作声。我见她眉头紧锁,和我一般愁郁,想到她伤寒尚未痊愈,突然一阵心疼,赶紧反过来安慰她,直言听她陪我吐槽了下变态的领导,心里已经舒服多了。再说真遇上最坏的情况,大川叔也答应会帮忙介绍工作,让她不用担心,安心养病。谁知这丫头一听,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转,脸一红,见四下里没其他人,竟附耳对我轻声嘀咕起来……原来她的病早好了,这几天都是装的,而这样一来,我和她也就能睡在晚上能烤火的值班室了,说着,指指我的眼睛,笑道:“前两天攒起来的黑眼圈已经消退了呢。”说完对我吐吐舌头,眨巴着眼睛俏皮地一笑。我竟被她那三分病弱,七分真诚浑然天成的楚楚可怜的模样逗乐了,有点哭笑不得之余,又有点感激阿霞。的确,这几天换到值班室后,睡眠不好的我也睡得十分安稳,精神的确好了许多。
好吧,就姑且配合配合她演一演吧。
我帮她量了体温,看到已经恢复到正常的35度,安心下来。正好大川叔来探望,告知风水周推演天盘地盘占卜得知,雪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隔日,果然如风水周所说,雪住天晴,云开雾散。我一夜好睡,感觉养足了精神。阿霞也状态不错,眉宇间已然恢复了往日的英气。我们两个最先准备停当,出了大门,眼看雪峰尽头,云海深处,红彤彤如鸡子一般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天边的云霞也都被映衬成亮红的颜色,连雪地被映照得流光溢彩。再看看走在前头的阿霞,竟似融入如画绝景中一般,显得愈发明媚。我忍不住叫住她,掏出手机趁她回眸浅笑时,接连拍了好几张。一看,果真是:美景佳人,交相辉映,雪峰日出,更显仙姿。
突然,只听一声:“不要动!”我和阿霞都被吓了一跳。原来,起得更早的大川叔早就站在旁边拍了一会风景,连刚才我帮阿霞拍照的情景,也被大川叔抓拍了进去。我和阿霞接过他的相机一看,都感觉大川叔拍得形神俱佳。大川叔看出我俩眼馋,自然大方地给我们又拍了几张合影,然后大方地把照片打包好,一起蓝牙传给了我。这时候,大家也都出来了,各自拿出手机照着日出胜景,只是,色泽光影都不及刚才了。我突然想起一位玩摄影的老人曾跟我说过:照相,要赶晨光。看来,良辰美景,果真稍纵即逝。
不多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黄热的光辉顿时洒满天地。风水周见状难得地笑了起来,一幅“等的就是现在”的表情。只见他操起鲁班尺,配合着铁算盘一阵忙活,脸上逐渐现出得意之色,大川叔见状,上前问道:“找到龙脊了?”那风水周点了点头,掏出天地盘,又推演了一遍,方才示意大川叔招呼我们跟上。
这一路走得十分神奇。从山顶开始,顺着山巅,走的就是没有路的雪地。在我看来,自太阳钻进云层后,四面八方的雪原几乎都长着一个样,常人根本无法辨识方位,只是不知风水周是怎么定位选择路线的。走了好一段路,头顶再次放晴,我才猛然发现两只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刚好是骑着脚下雪峰阳光分隔的阴影界线在走,那种感觉,好似顺着一条长龙的脊梁,踏云而下。正好听见阿霞问大川叔,大川叔也不清楚,寻了个话头,问了风水周后,才告诉我们:这就是“踩龙脊”的功夫,就是顺着山脊地势,正正地往藏风聚水的腹地走,因为顺应了地气流动,所以走得会更加顺畅。我闻言,也证明了之前自己的猜想,毕竟,下山的路我走过很多,但这一次,虽说是下坡,但竟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神清气爽间,我甚至认为,自己竟然有种“冯虚御风”的感觉,一时竟不觉得背上的负荷实沉。其他人的感觉大概也和我相同,路上甚至没有人提出要歇息。不到一个钟头时间,我们整个队伍,已经走下了雪线,来到了大黑山西坡腹地的一片花团锦簇的山谷。
众人正沉浸在这世外桃源般的鸟语花香中驻足流连,风水周已经带着队伍踏上了一处格外肥沃的草甸。我只觉脚下泥土松软,草香宜人,让人有种想恨不得马上就地躺下,恣意滚翻的冲动。走没几步,林慧眼尖,突然指着草甸毗邻处,一片美丽的花海激动得叫出声来,随即拉着张燕,忙不迭地摆出各种招摇做作的造型,惹得被迫跟过去的梁虎连连抓拍。我虽然讨厌他们那种露骨的肤浅,但也忍不住被眼前瑰丽的花海所震撼,脑海中不由得幻想若是仙姿卓约的阿霞,伫立花丛,又会是何等遗世的美丽!不经意间,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心旷神怡地闭上眼,尽情吸了一大口饱含花香的温润空气。
睁开眼,我看到大家都各自走开,跑到花海中拿出手机贪婪地拍着美景,自己也忍不住想寻找阿霞拍几张她的美图充当手机桌面,于是也放下背包,穿过过膝的青草,一头钻入花海中。
刚才还隔着百余米,已经感到花香沁人,只一近前,更觉芬芳袭脑。我只觉得意识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眼光似乎也能看得比平时更加清晰辽远。一时间,我竟然感觉我那四百度的近视眼,都有种痊愈的假象。借着这充溢的目力,我迫不及待地在高高低低的花丛中极目四望,寻找着阿霞的踪迹,哪知别说她的倩影,我连其他人的背影也都没见到半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凸起的土丘,我站上去刚好超过这一人左右高低的花丛,放眼望去,四周只是一片姹紫嫣红的灿烂,香风一吹,荡漾起阵阵紫红相间的涟漪。我忽然想不起怎地来到了这花海中央,一时竟看不到刚才葱绿的草甸,突然心底闪过一丝慌乱。正在惊惧,突然花丛拨开处,钻出一个人儿,抬头看见是我,眉宇间慌乱的神情顿时一扫而光,换来的却是那美目含情的俏皮。我定睛一看,不是阿霞又能是谁。我还是有点担忧,和她并行了一会,扭头问她,有没发现走出花海的方法,她摇了摇头,看我的神情却一点也不惊慌,仿佛我的存在让她充满了无需理由的信心和安全感。我不禁脸一红,别过头去,兀自赶路。
走了不知多久,我感觉腿有些酸,只得跟阿霞说休息一下,阿霞也不反对,乖巧地点点头,温顺地挨着我坐下。我虽然和她也算多年熟识,只不记得何时跟她如此亲密过,心中一阵小鹿乱撞,刚想挪开,却被她红着脸拉住衣角。只见她娇羞地低下头,声音虽然轻柔,却听得我十分清楚:“李子,我,我是知道的,高烧昏迷时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只觉心中轰然炸开,脑海里慌乱地闪回微波站时抢救阿霞的画面,自然,那非常时刻的香艳,更是历历在目。我忍不住往干涩的喉咙里咽了咽唾沫,一时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没等我说完,阿霞竟然红着脸靠了过来,往我滚烫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又随即娇羞地退开,和我保持着一种触手可得,却又若即若离的微妙距离。我意识到内心的动摇,刚想掐自己一把,只见阿霞竟然拉开了防晒衣的拉链,微微耸肩,接着一挺胸,把外衣脱到一边。一边看着我,一边双手交叉抓住保暖T恤的衣脚,向上一拉,那凹凸有致的身子,顿时麻利地从衣服底下褪了出来。
我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待到好不容易感觉定下心来,阿霞已经一丝不挂地红着脸跪坐着,半遮半掩着胸前,夹紧了双腿迷离着眼睛痴痴地看着我。我毕竟也是血肉凡躯,再也按捺不住,往前一扑,一把搂紧阿霞,放任自己感受她柔软健美的身体上传过来那撩人的温存。随即配合着她羞涩的动作,也开始手忙脚乱地褪掉自己的衣服。两个人不一会就赤诚相见,我虽然不解风情,但还是耳闻目染知道那事。正要亲她,只听附近突然传来耳朵的声音:“阿霞,小李子——别装聋作哑,听到就回答我,你们在吗?怪事了,突然就都跑不见了!”我只吓得屁滚尿流,正想起身,却被身下的阿霞面露忧伤地搂紧,随即美目失神地偏头避开我的视线,沉默再三,又含泪看向我,忧郁地轻轻问道:“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