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拒绝？
慕依霜眸光一闪，面上笑容愈发绚烂：“嬷嬷，这边请！”
嬷嬷矜持地颔首道谢：“多谢王妃。”
两人走出主院，一路行至后庭。天边云卷云舒，难得不是闷热天，鱼虫都得了些精神。在树丛里鸣奏似的，声音高低起伏，偶有几只蝴蝶翩翩起舞。
“魏王府着实气派。”嬷嬷恭维道，有了孙嬷嬷这个前车之鉴，她客气许多，“奴婢出生普通，没什么见识，王妃勿要见笑。”
慕依霜笑着摇头：“嬷嬷在宫中待了数十年，哪里会没有见识？”
“王妃抬爱。”
“……”
你来我往，好一顿恭维。两人均是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只是出来走走；但仅凭她是皇后派来的人这一点就注定没安好心。
刚得罪了一通，谁知道会不会跟她玩儿什么阴的？
谁知，接下来的一路上嬷嬷没有问任何敏感的问题，也没有替皇后放狠话之类的，只是路过某处便要开口问问。
“那处矮房，是做何用？”
“下人的居所吧。”
“那这处呢？”
“……可能是柴房？”慕依霜自己都没将王府走熟，因此回地越来越勉强。她忍不住怀疑，这嬷嬷这么对王府好奇，莫不是在计划杀人放火之后的逃跑路线？
突然，嬷嬷停下脚步，指向另一处：“那处厢房住的又是何人？”
慕依霜随意瞥去，眸光一顿，那正是关押刺客的厢房。她面色不变：“哦，一些下人罢了。”
“下人的房门需要派侍卫把手吗？”嬷嬷疑惑，“是犯了何事？”
慕依霜笑笑，不着痕迹地带着人拐了个弯。
“嬷嬷，前面还有处风景，本王妃定要带你好生瞧瞧。”
嬷嬷眸光微闪：“是吗？奴婢万分期待。”
魏王府的确有处荷花池，风景一绝。
在里面玩儿赏了半个时辰，嬷嬷以上了年纪体力不支为由提出回房，慕依霜也想回去看手札，便欣然起身。
当晚，凌承霄回府。
今日太后寿辰一事愈发迫在眉睫，他作为孙儿，自当亲自操劳寿宴一事。因此这几天日日都回得晚。
灯光下，陆轩低头向他禀报府中的情况。
自孙嬷嬷一事之后，许多事他们渐渐不再刻意避讳慕依霜，相反，府中无足轻重的事情都被凌承霄统统扔给了慕依霜。
慕依霜愈发像个女主人，虽然她对掌家没什么兴趣。
“今日你带嬷嬷逛了王府？”凌承霄看向她。
一阵微风吹来，灯芯跳动，影子在墙壁上起舞般活跃。
慕依霜躺在地铺上，闻言点点头：“本以为她是想支开其他人和我单独说点什么话，没想到她真只是夸王府气派。”
凌承霄眼中闪过嘲弄的光，桑音更淡，听不出情绪：“上次那巴掌扇得太狠，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
“我知道……”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学了一天的礼仪早就腰酸背痛，与其瞎想不如早点睡觉。抱着这样的心思，不一会儿，慕依霜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等凌承霄处理完公务，低头便看见她熟睡的容颜。
平心而论，慕依霜长得极为清秀，和谐舒心地像是一副水墨画；但细看眉眼的轮廓便会琢磨出一丝鲜为人知的风情。
陆轩有些迟疑地开口：“王爷，不告诉王妃嬷嬷是……”
“不需要。”
凌承霄平静道：“如果她连这点都发现不了，那便没资格站在本王身边。”
“……是。”
夜过无声，翌日。
慕依霜照常起来等嬷嬷授课，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她蹙了蹙眉，问下人：“嬷嬷人呢？”
“回王妃，嬷嬷起得早，说是随便走走消食，谁曾想这个点都还没有回来……”
昨天刚逛完王府，今天就不见人影了？
慕依霜在心中冷笑两声，蓦地起身：“走，去找嬷嬷！”
顺着昨天走过的路，很快，在关押刺客的厢房附近便发现了嬷嬷。她唤了声，眸光明亮却有股说不出的冷：“嬷嬷这是迷路了？”
话落，那头的嬷嬷似乎吓了一跳：“……是王妃啊！”她长舒一口气，“的确是迷路了，都怪奴婢耽误了王妃的授课进程！”
说话间便要下跪请罪。
慕依霜一把扶住她的肩膀，目光审视地掠过她的脸，最后只轻轻道了一句；“不必愧疚，正好本王妃今日还有些事情，今日课程便罢了吧。”
“这怎么行！”
“还请嬷嬷体谅。”
话到这个份上，嬷嬷只得叹息着应下：“那好吧，奴婢只希望王妃能早日习成，好回去交差。”
慕依霜微微一笑：“自然。来人，送嬷嬷回房。”
丫鬟赶紧上前对嬷嬷作请状。
目送人走远后，慕依霜笑意敛去，扭头进了厢房。侍卫没有阻拦，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王妃便放行，她一进去就看见刺客正挣扎着下床。
听到响动声，刺客警惕地绷起肌肉。
“别紧张。”
慕依霜径直走到书架上拿下一瓶烈酒净手、消毒，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整套才回头，冲着刺客勾唇：“感觉怎么样？”
“……你究竟想做什么？”刺客攥紧拳头，他不明白，这些人既然抓住了他又为何不杀了他？甚至连拷问也无，本来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连日来少有的平静时光却让他忍不住心生贪念。
慕依霜扬了扬手，“看不出来吗？消个毒，然后给你拆线。”
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
话落，门咿呀的一声再次被打开，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
慕依霜并不意外，仍旧看着刺客，客气问：“你是自己躺下去呢，还是我叫人帮你？”
当然，这个‘帮’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刺客紧紧抿唇，几息之后还是躺了回去。
凌承霄坐如松柏，目光落在刺客的腹部，薄唇微张：“本王很期待你的成果。”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依霜捏着衣角，自信一笑，说完猛地掀开、露出已经干涸结痂的伤口。
……
这样秀衣服般的缝合，不管看多少次，都会令人吃惊。
凌承霄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