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动？”
德妃抬眸，唇畔笑意贤淑、恰到好处。
凌承霄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不必了。”
话落，德妃饮茶的动作一顿，眼眸闪了闪：“不喜欢？”
“不爱饮茶罢了。”
“包括本宫刚刚问你的事？”
两人对视，心中清楚德妃不过还在执拗于凌承霄是否“想通。”
凌承霄表情不变：“如果是呢。”
德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自顾自又倒上一杯茶，亲自递到凌承霄的胸前。她一语双关：“本宫亲自奉的茶也不喜？”
“母后，”他沉声道，“何必强求？”
“……”
气氛冷了冷。
德妃笑意不变，放下茶盏命令道：“都下去吧。”
宫女们应了声便有序地退出主殿。
一时间，诺大之地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盛夏的天莫名让人觉得冷。
“砰。”
滚烫的茶水被猝不及防地泼在了凌承霄脸上，滋滋冒烟，好在大部分都落在了衣襟上，只有些许洒在下颌和脖颈间。
凌承霄眸光骤冷，身上的痛楚过分清晰。
他早知德妃疯，没想到这么疯！
“我儿，疼吗？”德妃温柔问，“疼就对了。”
凌承霄嗓音泛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她看着凌承霄肉眼可见地变红的皮肤，突然感叹一声，“有时我真怀疑你是我儿吗。”
“……”凌承霄眯眼。
“以前的你没有野心便罢了，就连拒绝本宫时都那般懦弱，本宫仗着是你的母亲恣意妄为。”德妃如同真正慈祥的长者般，惆怅地回忆，“自从追击余孽那一站，我儿就像变了一个人。”
“冷峻，果决，就连面对本宫都能清楚直接地拒绝。”
“纵然是个残废之身，但谁说……”
德妃攀上凌承霄的肩，轻飘飘地扔下：“不能称帝？”
凌承霄拿出手帕，缓缓擦拭脸颊，语气比德妃还要轻描淡写：“本王说过，不喜饮茶。”
“那我儿何苦赠那万两？”
“逗皇祖母开心罢了。”
德妃笑了笑：“我儿真是残忍。”
“哦？”
“本宫本已放弃了你，却又要教本宫看到希望，本宫可是做梦都想着依靠我儿试试那太后宝座呢。”
看着德妃眼眸深处那隐隐的癫狂和疯魔，凌承霄笑了：“母妃服了那么久的药还没用吗？”
“……”
话落，德妃蓦地冷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当真是存了老蚌生珠的念头。
凌承霄淡淡回：“从本王这里看不到希望，自然是要另觅他法的。母妃，上了年纪想要再生育可不容易。”
德妃恼怒了：“本宫不需要你来提醒！滚！”
凌承霄顺势道：“儿臣告退。”
见他如此果断，德妃狠狠砸了茶盏，在一片四散的陶瓷中冷笑道：“当真是本宫的好儿子！果然，废物就是废物，终究是扶不起来！”
“母妃说够了吗？”
“身在皇家竟没有称帝之志，凌承霄，本宫真后悔当初怎么没掐死你！”
在德妃一片谩骂声中，凌承霄双手转动轮椅，从容离开。
“废物——！！”
陆轩守在门外都听见了，皱了皱眉，紧接着就见凌承霄出来了。他连忙上前，“王爷……”声音蓦地顿住，目光落在凌承霄泛红的脸上。
“德妃娘娘又伤您了？！”
凌承霄眸光平静：“回去找王妃。”
“……”陆轩欲言又止，愤愤地冲德妃方向瞪了眼这才转身。
然而两人回去亭台水榭时，早就没了慕依霜的踪影。
陆轩沉默片刻；“……王妃又失踪了？”
又是皇后？不能这么嚣张吧。
除此之外，王妃应该没有仇家了才是……慕家算吗？
凌承霄脸色不太好，冷冷下令：“找。”
话落，远处几道身影悄悄离开。
那是王府暗卫。
“王爷您别担心，万一王妃只是一人待得无聊了，想到处走走呢……”
凌承霄目光凉凉，只一眼便教陆轩结巴着改口：“属下不是说您担心王妃，只是……”
“嗯？”
“……属下这就闭嘴。”
凌承霄嗤笑一声，脑海里回想起离开时，慕依霜有些过分的“善解人意”，脸上闪过几分思索之意。
慕依霜的动静闹得不小，暗卫很快就在清灵宫找到她，连忙回来复命。
“清灵宫？”陆轩诧异，“那不是……王妃怎么跑那里去了？”
这可不像是随便逛逛能逛到的地方啊……不会是因为上次没参观到，这次就特意跑去参观吧？那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不对，王妃的胆子本来就大！
这么想想，还真可能。
“王妃被清灵宫的侍卫抓起来了。”暗卫又道。
凌承霄一顿：“为何？”
“似是杀了人。”
“……”
不是，他们离开至多两刻钟罢了，王妃一个人就过得这么刺激吗？
不待凌承霄发话，陆轩便自觉推着他火速赶去清灵宫。
此时，刚刚得了大笔横财的慕依霜脾气好得很。
她的紧急行为放在古代太过粗暴，乍一看，与殴打无异。
“我、我还活着？”
为了印证慕依霜的话般，突然，地上响起章嬷嬷颤颤巍巍的声音，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和茫然。
“嬷嬷！你没事吧？！”宫女忙不迭地关心。
侍卫也是一脸懵，“章嬷嬷？”
怎么被打了一顿反而好了？
章嬷嬷因为窒息而惨白的脸色渐渐好转，刚刚的那份痛苦让她印象深刻，久久才回过神来，一脸感激地看向慕依霜：“住手，定是她救了我！还不快把人松开？”
“听到没？松开。”
侍卫迟疑地松手：“……您真没事？”
章嬷嬷被宫女搀扶着起身，“老奴刚刚喘不过气来，本以为已无生机，没想到这位姑娘在老奴肚子上一顿揍，本是愤怒却感觉到卡在喉咙的食物松动，最后竟被我生生吐了出来！这才渐渐缓了过来，不然……”
脸上闪过后怕，她走到慕依霜面前，郑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老奴难以为报呐！”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话落，众人纷纷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