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呢？”
李青儿望着慕依霜，心中忐忑，面上沉稳地俯身道：“娘娘，王爷说有公务要忙，等会儿才来。”
这本没什么……
她想起方才的情形，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勉强。
主院离这里，光走便要走上两盏茶的功夫，她走的快，来到紧闭的朱红大门前，对着看门小厮问道：“劳驾，王爷可在里面？”
小厮颔首：“不知青儿姐有何要事？”
李青儿摇摇头，笑道：“要事谈不上，是王妃娘娘让我来的。说是新侍妾入府多日，王爷该去瞧瞧人了。一众人都在菊轩候着呢！”
“原来如此。青儿姐稍等片刻。”说完，小厮进去传话。
大门微敞，她偶然间瞥见凌承霄清冷的脸，一只手端着刚煮好的热茶，像是难得闲暇。
“何事？”陆轩问道。
小厮恭敬回：“王爷，王妃娘娘有请。”
举茶的手微顿，陆轩见状，十分有眼色：“我记得我说过，没有要事不要来打扰王爷。”
“可……”
“王妃说了是什么事？”
小厮想了想：“娘娘差丫鬟来请王爷去菊轩面见新侍妾。”
“王妃果然大度。”
房中，响起凌承霄含霜带雪的声音。冷不丁的，小厮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低着头静等回复。
陆轩却是摸得准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大他的度，爱旁的人。
王爷分明还记着元公子的事儿呢！
“王爷可要移驾？”陆轩硬着头皮问。
凌承霄冷冷瞥他，余光却注意到外头竖起耳朵的李青儿，倏地寒声道：“本王公务繁忙，这等琐事，王妃也敢拿到本王面前来？呵。”
陆轩暗暗叫苦，又来了，他又要夹在两人中间了！
“新侍妾入府多日，王爷不去瞧瞧也实在说不过去，不如就劳烦王爷走一趟？”
“你果真如魏昼说的那般，被王妃收买了？”凌承霄眼眸含刃。
“……”您敢说您不想去？陆轩伺候多年，深知凌承霄的性子，那话是有些触霉头，但现在他要不去触这个霉头、送台阶，等人憋久了可就要拿身边人发作了。
那时候才是倒大霉。
何况，王爷私心里其实也并不相信王妃娘娘会和义弟有染吧？只是那一幕也实在膈应。
“属下不敢，只是为王爷的后宅考虑罢了。”他劝道，“毕竟是陛下亲赐，王爷还是去见见为好。否则传出去怕是会被有心之人故意曲解……”
这话不无道理，凌承霄眉目冷凝，须臾，终于松口：“过些时候再说吧。”
……可他分明不忙！李青儿低垂着头，脸色微白。从回忆中清醒，她看向慕依霜的目光复杂，“娘娘，今日折腾了许久，不如就算了吧？”
慕依霜却摆摆手：“王爷若是来了，岂不是一场空？还是再等等吧。”
他会来的。
她相信凌承霄不会在正事上犯糊涂，不管之前有多少不愉快，这个面子，凌承霄会给她——
就像上次那样。
嘴上说着凭什么帮她，结果不也悄悄教训了凌荣轩？
见慕依霜这般笃定，李青儿欲言又止：“……是，娘娘。”
结果茶凉又热，往复两次后都没看见凌承霄哪怕一个影子。一时间，众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王爷怎么还没来？未免也太拂王妃娘娘的面子了吧！”
“王爷，娘娘还在等您。”陆轩这边也不好受。
凌承霄凝视着眼前的兵书，上面在讲前朝的典故，他看似认真，实则久久没翻过一页了。闻言，他似是回神：“她等我？”
“王爷？”
凌承霄唇角绽起讽刺的笑，“她真正想见的人可从来都不是本王。呵，王妃之尊，竟与义弟厮混纠缠，她慕依霜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指使本王？”
可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何曾在意过这些俗事儿？清冷的雕塑从不会因别人而生怨怼，甚至是情绪。
现在，雕塑有裂痕了。
陆轩看在眼里，无声叹息：“王爷若是实在介怀……何不去找王妃问个清楚呢？”
刹那间，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问？他为何要去问？他有什么理由去干涉慕依霜？他又想得到什么答案？凌承霄深知自己清冷无欲的外表下，是深沉叵测的心机。
他每多想一句，便更多一分顾虑；而顾虑多了，唯剩相顾无言。
“陆轩，去告诉王妃……”
……
“他究竟还来不来？”天儿虽然不热了，但在炎炎烈日之下，坐久了还是有些难受的。慕依霜等得不耐烦，扇子扇出重影来。别说旁人议论了，她自己都想说两嘴！
总不能不来了吧？
凌承霄究竟在搞着什么幺蛾子啊？
刚疑惑到此处，菊轩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慕依霜抬头，正好看见姗姗来迟的……陆轩，又是独自一人而来，她心中霎时涌起不好的预感：“王爷呢？”
陆轩一身黑衣，先是向慕依霜行了一礼，接着又拱手拜过其他人，这才扬声道：“王爷突然抱病，怕过了病气，今日便先不来了。娘娘、诸位，请自便吧。”
话落，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个妾室十分克制、内敛地互相看了看，陆轩这话可谓是明晃晃的打脸啊！要是不来，早早派人过来回绝了便是，本也算不得什么事，可凌承霄却时隔许久才派陆轩过来……这便有些微妙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看来也不怎么受宠嘛！
四人还有朱琳琳、柳疏玉脸色各异，除了最后者，其余人眼中均是闪烁起某种光亮。
李青儿深深埋着头，并不意外。
慕依霜则怀疑自己听错了：“意思不来了？”
“没错。”陆轩恭敬回，想了想还是补充说，“王爷并非有意。”
他竟然真不来了！
真就这点面子都不给了？凌承霄要是不来，她们这群女人聚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慕依霜胸腔生火，强忍着怒气，淡淡道：“既然王爷抱病了，那便好生歇息着吧！”
“多谢王妃娘娘体恤，属下定当转述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