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倒是机灵。”
凌承霄愈发觉得自己挖到了块宝！
瞎猜的而已，慕依霜摆摆手，“你少埋汰我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发容妃？”
昏黄的烛灯下，两人一坐一立，乍一看融洽温馨。
“……如果本王说，不打算咬出她呢？”凌承霄缓缓开口，一双淡漠幽深的眼眸时刻关注着眼前的人。
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慕依霜不解：“你想做什么？”
凌承霄脸色诡谲莫测，微眯着眼，不知想起什么冷哼了声：“留着容贵妃，牵制皇后。”顿了顿，“后宫之中，只有她才能做到。”
至于他的母妃，根本没心思去招惹皇后，怕是满心都是如何再诞下一个皇子吧！
慕依霜闻言，眼神亮了亮：“有道理啊！能前后派出两波刺客，说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凌荣轩和凌子贺表面那般，而容妃又有两个儿子傍身，左右一次弄不死，那便留着她物尽其用！”
还能给皇后找找麻烦！不然留她一家独大，早晚再出事端。
想到这里，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
见她这般通透，凌承霄心里莫名有些发闷：“……刺杀一事，你跟着本王受了委屈。如今我却要放过容妃，你真的甘心？”
他还记得慕依霜那日的愤懑。
慕依霜诚实极了：“不大甘心。”
“那你为何……”
“也没什么好任性的。”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我不想打乱你的计划，何况这个计划确实更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我没有理由因为那点小情绪就胡闹。”
何况，凌承霄又不是她的谁。
凌承霄皱了皱眉，懂了慕依霜的意思，他忽然很想说如果自己愿意纵着她胡闹呢……
“咳咳！”
慕依霜微微睁眼，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怎么又咳嗽了？”
咳嗽声之大，连带着胸腔都微微震颤；喉咙里的铁锈味缓缓涌出。凌承霄从怀中掏出手帕，一把捂在嘴上。
“咳这么重？等会儿我给你开点药……”
话还没说完，一抹明亮的鲜血映入眼帘。慕依霜愣住了，“……咯血了。”
凌承霄已经习惯了这破烂的身体，异常淡定；余光瞥见她的脸色，咳嗽的动作滞了滞。他忽然垂下眼睑，在慕依霜含着担忧的眼眸中，低低说了声：“疼。”
“……”
似是没想到他也会说疼，强者示弱，平静的脸颊有股玻璃般的易碎感。
慕依霜再次愣住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绵绵密密的，不算舒服。须臾，她抿唇轻问：“这里的事还要再查多久？”
“不清楚。”凌承霄闷声道，“咳、至少要给父皇一个像样的交代吧。”
“可你这个身体，必须早日回王府修养了。”慕依霜蹙眉，“我怕你事情还没解决掉，身子就先垮了，到时候直接被抬回王府！”
“不会。”
她抬眸。
凌承霄缓缓擦拭干净唇角上的血丝，虚弱、却胜券在握地笑了：“至多三日，我们便可打道回府。”
可射猎大赛上发生的事情，兹事体大，哪怕查三个月她都不意外！三天？怎么可能？
慕依霜没有当真，只以为他是在安抚自己，揉了揉额头：“行吧。那今晚你早些休息。”
“还有些公务，待我看完……”
“躺、上、去。”
“……”
慕依霜不由分说地抽出他手中的卷宗，随手向后一扬，微笑道：“现在、马上、去床上。”上前掀开床褥，“我去给你煎些药来，希望回来时，王爷有在好好休息。”
凌承霄略一挑眉：“王妃已经管到本王的头上来了？若是我不……”听呢？
“黑风！”
慕依霜忽的扬声，“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家王爷刚刚吐血了，我要去给他煎药。如果不想你家王爷再吐点血出来，那就过来看好他！”
“那是本王的人。”没他的命令自不会擅动。
下一秒。
“是，王妃。”黑风嗖地一下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果断极了。
凌承霄：“……”
慕依霜拍了拍黑风的肩膀，“兄弟，交给你了。”
待人走远后，凌承霄眯了眯眼，命令道：“黑风，将本王的卷宗拿来。”
黑风不动。
凌承霄脸色渐冷：“怎么，连本王的命令也听不进去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听从王妃娘娘的命令照顾您的身子。”他一板一眼道。看上去挺正经，却是鸡贼地拿慕依霜当挡箭牌。
王爷待他恩重如山，黑风自然是希望王爷好的。
换做以往，他的确不敢这般忤逆；好在有个王妃能治治王爷了。
“还请王爷早些休息！”
“……”
凌承霄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冷笑：“若是本王不呢？”
“那属下只能如实禀报王妃娘娘了。”
“你觉得本王会怕她不成？”
黑风不说话了。
“去将卷宗拿来。”
“……是，王爷。”最终还是屈服了。
谁也管不了他。
凌承霄拿着卷宗，慢悠悠地翻阅起来；耳尖微微竖起。过了好一会儿，帐外响起脚步声，在黑风沉稳的目光下，凌承霄面不改色地将卷宗扔了出去，躺好，盖被子，一气呵成。
……自然的黑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很快，慕依霜端着碗药进来，棕褐色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苦味。
见凌承霄果然在休息，目光上移至呆愣住的黑风，赞扬道：“干得不错。”说完，又看向凌承霄，“睡着了没？先喝药。这药虽然不治本，但见效快，能缓解下。”
凌承霄鼻尖微动，刚想开口就见慕依霜把药碗递给了黑风：“按流程来吧。”
黑风回神，下意识拿出银针试毒。
能端到凌承霄面前的药，都试过起码两次。
“……”凌承霄看着那根没有变色的银针，忽觉扎眼，伸手，“拿来。”
“可属下还没亲身试药？”
“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
黑风这才递给凌承霄。他接过药碗，爽快地一饮而尽，将碗扔给黑风淡淡道：“以后王妃送来的药都不必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