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日。
时间不紧不慢的，在一片胆战心惊中，系统终于提示：“滴滴，病人已痊愈，奖励宿主300积分。”
“剩余总积分1800。”
慕依霜闻言睁眼，“是那天和我一起被带回的？”
“滴滴，是的。”系统似乎也松了口气，“只是普通的风寒，并非瘟疫。”
这么说，她们自然也无事了。
慕依霜长舒一口气，心中积压的沉重彻底散去。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滩水一样四仰八叉瘫在床上。
“还好还好……”她口中呢喃。
然后荣荣就发现她的主子姐姐今日的精神劲儿格外好，连饭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她好奇问：“主子姐姐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呀？”
慕依霜看着她，深深道：“荣荣不是想出去？今日或许就可了。”
“真的嘛？”
“等着吧，阿丑快来接我们了。”
……
阿丑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主子。”他冲着慕依霜重重一跪，便是看不清脸，也教人一眼就感觉出消瘦不少。慕依霜心中有愧，“让你担心了。”
荣荣直觉哪里不对：“我们就是被关了半月而已，哥哥这么担心我们呀？”
被关还是她推断出来的。
阿丑从包里拿出糖人，荣荣双眼闪烁，果然不再问。他回头，“让主子见笑了。”
慕依霜失笑地摇头：“荣荣孩童心性，十分讨喜。”顿了顿，“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就当弥补你担心的这半月了。”
“好消息？”对他来说，两人能平安无事便已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哪还敢奢求其他的？
慕依霜瞥了眼荣荣，勾唇：“荣荣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从此就能正常过活了。”
话落，阿丑蓦地抬头，面具下的脸变幻不定。须臾。他郑重而深沉地对慕依霜磕下一头，掷地有声：“阿丑替荣荣谢过主子！”
说着又是一磕。
慕依霜还不适应这样的大礼，连连摆手：“你别拜我，我也没做什么。闹半天，荣荣的毒根本不需要解，停了药就好。”
阿丑磕下第三次，抬头，凝视着慕依霜：“我们兄妹二人能安然聚在此处，全靠主子。”
是主子给了他们容身之所。
这份恩情，他难以回报。
慕依霜愣怔住，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
“啪啪。”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鼓掌声，紧接着便是凌承霄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好一个主仆情深。”
慕依霜回神，侧首望去：“王爷？”
凌承霄坐在轮椅上，一身黑色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十分修身；丝毫没有因为孱弱之身而显得弱柳迎风，反而岳峙渊渟、自有风骨。
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顿了顿，掠过肩膀落在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上。
后者和善一笑，对着慕依霜行了一礼，温声道：“王妃娘娘，多日不见了。”
“你是……”慕依霜慢吞吞道，“章嬷嬷？”
上次救人匆忙，没仔细看她的脸，因此认得有些迟疑。
“一面之缘，难得娘娘还记得老奴。”章嬷嬷又笑了笑，见慕依霜还记得自己、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自然是记得的。”慕依霜对自己的病人一向好脾气，“不知嬷嬷找我何事？”
章嬷嬷走近，一脸亲善：“王妃娘娘的事迹传入宫中，太后娘娘已有所耳闻，常在老奴面前夸赞您是个好孩子。”
“太后娘娘谬赞了，不过是顺手而为……”
“王妃娘娘心善，老奴有目共睹的。”章嬷嬷笑着叹息，“太后娘娘早前便想着召您进宫一叙，谁曾想王妃染了风寒……如今身子可还有碍？”
风寒？
慕依霜余光瞥向凌承霄，后者八风不动。她收回目光，捂唇干咳两声，配合道：“已无大碍了，多谢嬷嬷关心。”
章嬷嬷闻言松口气：“那便好。麻烦王妃即刻入宫。”
一炷香后，慕依霜便连同凌承霄一起坐在入宫的轿辇里。轿辇华丽，似一个小房间，容纳下他们之外，还能放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床榻。
慕依霜翻身躺了上去，顺着轿窗看见湛蓝的天，耳边人声鼎沸；她蹙了蹙眉。
“僻静处待久了，觉得吵？”凌承霄也望着窗外。
慕依霜嗯了声。
凌承霄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平安出来，不开心？”
“……”慕依霜耸了耸肩，“开心啊。”
“不像。”
这人？慕依霜挑眉，慢吞吞地吐出：“王爷不觉得自己愈发唠叨了吗？”以前他可不会没话找话，还是在她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情况下。
能出偏院，给阿丑一个交代，她的确开心；但转念想到边关一事与自己的无力，加上同凌承霄的争吵还历历在目。
她暂时也笑不出来。
唠叨？凌承霄眸光微闪，眯了眯眼：“本王问话，你敢嫌唠叨？”
慕依霜瘪了瘪嘴：“不敢不敢，行了吧？”
“不像。”
“……”唠叨！
“还敢嫌弃？”
“我哪儿敢啊……”
“不像。”
话落，两人都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慕依霜忍了忍，没忍住，目光从天上落在凌承霄的身上：“王爷，半月未见，怎么……年轻了许多？”
幼不幼稚啊！
凌承霄目光阴测测的，“是你放肆！去了偏院半月，连规矩都忘了？”
慕依霜还是没忍住：“我忘什么规矩了？”
“……”
“规矩里说不能嫌弃王爷唠叨？”
凌承霄试图挽尊，“本王并不唠叨。”
“那我究竟是忘了什么规矩？”
“……”
凌承霄哑口无言，启了启唇，最后又紧紧抿住；锋利的眉毛拧作一团，再用点力怕是能活活夹死苍蝇。
估摸着还是这些年第一次没话说。
慕依霜新奇之外，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璀璨含光：“好好好，是我犯了规矩哈哈哈……”
这一笑，云开雾散。
原本还心有不满的凌承霄见状怔了怔，须臾，眼中极为自然地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之前的不快，也在无言的默契中翻过。
轿边的陆轩策马而过，闻声在心中啧了声，王爷在王妃面前愈发“不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