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得莫名且突然。
慕依霜脚步顿住，回头：“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是什么都没做了。
阿丑本也只是担心凌承霄反常地叫他滚、是想做什么事，如今看来应是他多虑了。但夫妻之间的房中事，自己一个下属不好直说。
于是他咳了声，“无事。”
慕依霜一脸狐疑：“当真？我昨日连怎么回去的都忘了，一觉醒来便是下午。”
“属下只是觉着王爷昨日心情不好，唯恐他牵连主子。”阿丑撒了个蹩脚的谎。慕依霜看穿了，索性没什么大事她也懒得深究，顺着小路闲庭漫步。
嫣紫色的轻纱擦过路边野花，扫落几片花瓣。
蒲公英的小伞飞过鼻翼，顺着山风飘荡向遥远的山林。
“主子，这里刚出祸事，还是离山林远些吧！”阿丑皱眉。
慕依霜漫不经心地望着那小伞的方向，眯了眯眼，答非所问：“秋巡山不该有那种畜生。”
“确实不该……”
“意外只这一次了。”她笑笑，“有重兵把守，怕什么？”
面具下的脸有些许无奈，“主子倒是大胆。”
“人畏惧的，是未知和不确定。”所以只要确定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明明是识得的字，被主子连在一起却莫名又不懂了。阿丑皱了皱眉，和大将军一样简单直接：“主子说的都对。”
慕依霜耸耸肩，俯身摘了朵小雏菊，扬声道：“走，去吃饭！”
带着阿丑去了后营，因为过了饭点而只剩下些陈饭陈肉。她也不挑，支开人便直接上手拽着大腿啃，瞬间，满嘴肉香。
用完膳，慕依霜算了算时辰，又回去了元韬的营帐。正好撞上出来的大将军，她上前问道：“降下来了吗？”
大将军走来，眼神愈发热切：“不愧是王妃娘娘，实在厉害！不瞒您说，末将刚见韬儿浑身烫成这样，还以为天命如此……结果按娘娘说得做，竟然不烫了！”
“那就好。”慕依霜也是松了口气。
在这个没有特效药的时代，一场风寒便能轻易要了人命去，全靠拖着看造化。一躺就是许久。
她又没积分的，也唯恐这烧退不下去。
“等末将回去，将军府定奉娘娘为贵客！”
“吁～！”
远处传来马蹄声，慕依霜望去，是陆轩。
陆轩也一眼便看见慕依霜，利索下马：“属下参见王妃、大将军。”
“来找王爷？”不待他回答，慕依霜便挑眉笑了，也不意外。“来的倒是快。”
“王爷连夜召属下前来协助调查刺客和猛虎一事。”陆轩恭敬道，“王妃娘娘可知，王爷在何处？”
慕依霜摇摇头，身侧的大将军倒知晓：“王爷在西南方处。”
“多谢大将军！”说完，就想告退。慕依霜叫住他，“等等，我也要去。”反正元韬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她正好去看看有没有进展。
“末将也去！”
他倒也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在秋巡山放虎！
于是，三人一齐向着西南出发。
过去时，只见在一处空旷的场地里，整齐放满了尸体，赫然是追杀慕依霜的刺客。气氛则极度压抑、冷肃，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凌承霄坐在前面，一脸凝重地审视着尸体。
凌荣轩、凌子贺等人站在一旁。
“都一个上午了，四弟还没看出什么来啊？”凌子贺兀自嘲弄出声，“你要是实在不行，就交给本皇子和大哥来吧！”
凌承霄目不斜视。
“装什么装，就凭你一双眼睛能看出什么来？”凌子贺不满地嘟囔，“还不是要靠其他人去查。”
“看是看得出来，只是能看出来多少……”凌承霄忽然开口，眸光意味深长，“可就不取决于本王了。”
“……”凌荣轩紧了紧身侧的手。
凌子贺脸色黑了黑，万分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依霜见状停下脚步，竖起手臂，示意其他人暂且别动。一双杏仁眼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哥不懂，自有人懂。”凌承霄淡淡道，大半天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话说得如此明显，凌荣轩坐不住了，终于开口：“四弟就这么胸有成竹吗？”
“这些刺客的确严谨，从穿着打扮上很难看出什么、从何处来。”凌承霄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但若是已然知晓背后之人，这再查啊……可就没那么难了。”
凌荣轩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顺藤摸瓜么，”他轻呵，缓缓施压，“早晚能顺着‘藤’摸出点什么来。你说呢，大哥？”
凌荣轩想起母后回宫前的交代，凌承霄还不敢这么快翻脸，更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比起真的铤而走险揪出真凶，动摇皇室和太子、国母之位，凌承霄一个残废无法争夺帝王，只会更想将这件事当作把柄然后借机从他们身上讨些好处。
最后此事可了。
……当时他要是死了又怎么会有这些麻烦事！
“可就怕这‘藤’摸出来的，并非四弟和父皇想见到的。”凌荣轩也不是蠢的，心知不想得到结果的还有凌霆瀚。
他果断抬出父皇去压凌承霄。
后者面不改色：“父皇不想看见又如何？总归头疼的也不是本王。”顿了顿，笑了，“再者，大哥可是忘了？父皇并非只有一个健全的皇子。实在不行，也可效仿前朝拥立公主为帝。”
“胡闹！”凌荣轩下意识喝道，“女子怎可为帝？正是因为前朝如此荒谬，才会被我大周所灭、建立新王朝！”
凌承霄眸光微冷：“女子为帝，又有何不可？”
“区区女流之辈，怎可高居男儿之上？会生孩子唱小曲就够了！女人能懂什么叫朝政？”凌子贺不屑道。
“子贺！”
凌荣轩忧心刺客一事，不愿同凌承霄拌舌前朝的事。他深吸口气拦住凌子贺，低下高傲的头颅：“四弟言之有理，是大哥狭隘了。”对上凌承霄似笑非笑的脸，“刺杀一事，大哥觉得为了稳定民心，还是应该早早揪出幕后主使。”
“哦？”
“四弟日夜劳累，不必为了此事而过度劳累。”凌荣轩试探着暗示道，“四弟调查时，或可闭上一只眼？以谋共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