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凌承霄目视前方，日头已经落下，天边的夕阳娇艳欲滴却莫名令人烦躁。坐在轮椅上，连像个普通人那般自然地看向身边之人都费劲。
早已习惯的事，忽然又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我怕皇后做绝。”慕依霜心有顾虑，“就凭皇后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无法相信她的心胸有多宽广。”
八成会杀人灭口个干净，教人再也查不到她头上去。
“就这么担心？”凌承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个刺客而已，值得你这么费心收买？”
能让皇后长期照顾其妹的刺客定有过人之处。
慕依霜只冷淡地回：“收买人心罢了，反正借个人对王爷来说很简单。”
“本王的人，从不随便借。”
“所以王爷借吗？”慕依霜声音更淡。
感受到她话语中微妙的疏远，凌承霄眉头拧了拧，低声不解：“你要的解释本王已经给了，你还在不满些什么？”
“没有不满。”慕依霜敷衍地点点头，“王爷不借便算了。”
说完，脚下步伐加快。
比起浪费时间去求他，不如早点回去看手札……她最近又得了不少积分，于是呼唤系统：“喂，帮我兑换二十根麻醉针。”
阿丑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麻醉针，应该够应付了。
毕竟皇后若真存了杀人放火的心思也不敢大张旗鼓。
“好的，宿主。”
“兑换成功。”
“二十根麻醉针已经全部放入储物格，滴滴，提示，储物格即将到达上限，可否升级？”
慕依霜挑眉：“升级要多少积分？”
“2000哦，宿主。”
“……那我现在还剩多少？”
“200。”
“……”打扰了。
“请宿主尽快医治病人，赚取积分。”
“王妃求求情，或许本王便借了？”凌承霄扬高了声线。
慕依霜恩怨分明，在确认凌承霄的薄凉之后，果断远离。因此她回道：“王爷说笑了。”
丝毫不接茬。
人嘛，还是要靠自己。
她倒也不是跟凌承霄闹脾气，只是人多少都有点雏鸟情节。
穿越到这里来她相处最久最多的就是凌承霄，刚好他们又一起经历了点事情；自己下意识有些亲近他，所以才闹出了“失望”的乌龙。
吸取教训就是了。
凌承霄还想开口，慕依霜便抢在他前面：“到了，王爷早点歇息吧。”
话被堵在舌尖，凌承霄冷了脸色：“多谢王妃，出去。”
慕依霜耸耸肩，无所谓地让丫鬟悄悄将被褥抱回厢房，时隔多日，她又可以睡回床上了。
望着窗外的明月，竟然是难得的满月。
遥遥挂在天边，明亮而美丽。
“系统，”她忽然问，“你会有感情吗？”
银色的光辉映照在脸颊，像是月下的仙子，华贵又清冷。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凌承霄很相似，一样的孤冷寂寞。
“滴滴，系统被创造出来，输入指令，所有系统都是如此，不存在感情。”
慕依霜眉间流露出一抹惆怅，这机械的电子音竟然是在这个时代里她唯一对自己出生的故土的怀念。
“宿主是想家了吗？”
她伸手握住光辉，不答反问：“这抹月光和照临在我故土之上的，可是一样的？”
系统的声音平静如初：“月亮只有一个，穿越时空，宿主和故土始终迎接的是同一片月辉。”
“……这就够了。”
慕依霜从小便性格坚毅，后来做了军医更是忙碌，很少有矫情惆怅的时候。骤然穿越，万事罩头，她又一路披荆斩棘，到今天情绪蓦地到达顶端。
当晚，便如走马灯一般梦到了上一世的亲朋好友。
梦境真实地令她不愿离开。
最后的最后，母亲拉着她的手，嗓音空灵：“妈妈的好霜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慕依霜猛地睁眼，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顶。
“王妃，您醒了。”
耳旁是丫鬟的声音：“嬷嬷即刻便要回宫复命，奴婢伺候王妃梳洗？”
慕依霜定了定神，沙哑道：“好。”
原主的头发又黑又亮，也不知道痴痴傻傻是怎么照顾的。握在手中犹如丝绸般滑嫩，任哪家姑娘都是要羡慕的。
丫鬟举着梳子，轻轻梳弄着。
“王妃。”
阿丑的声音从门边响起，他戴着纯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身黑色的劲装，紧紧贴合，低调又利落。
“过来了。”慕依霜淡淡点头，“今日送嬷嬷回宫，你同我一起去。”
阿丑眸光微闪，“是。”
两炷香后，慕依霜去主院，也不进去。不一会儿，陆轩就推着凌承霄走了出来，两人在半空中对视一眼，很快又错开目光。
还是慕依霜率先上前，微微一笑：“王爷。”
“嗯。”
凌承霄惜字如金，慕依霜也只字不提昨天的事，上前推着他去客厅。见到嬷嬷时，两人默契地做出恩爱假象。
按理说，一个嬷嬷而已，根本不值得堂堂王爷王妃亲自相送，但她背后代表的是皇后。
“这些时日来，多谢嬷嬷教导了。”
“王妃客气。”嬷嬷笑着回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阿丑身上，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位是？在王爷王妃面前怎的还戴着面具，未免太没规矩了些！”
阿丑低着头。
慕依霜瞥了一眼，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嬷嬷勿怪，他是阿丑，本王妃的贴身侍卫。他小时脸受了伤，吓人得紧，又怕冲撞贵人，这才戴上面具示人。好在一身本领不错，这才在我手下混了口饭吃。”
嬷嬷点头：“原来如此，还是王妃心善。”
丝毫没有怀疑。
毕竟谁能想到在她眼中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敢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
慕依霜笑意更深：“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时日不早了，奴婢便先行回宫复命了。”嬷嬷提出告辞，“王爷、王妃，奴婢告退。”
“是该复命了……”慕依霜口中呢喃。不过复的是阿丑的命！
嬷嬷没听清：“什么？”
她笑着作请状：“嬷嬷，请。”
嬷嬷一头雾水地上了轿，直觉告诉她自己错过了什么。
凌承霄目不斜视，嗤了声：“王妃好大的胆子！”
“胆子再大也不及王爷。”嬷嬷前脚离开，慕依霜后脚就转身，“阿丑，带我去找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