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堂堂天子竟如此是非不分,表面上说让你彻查此事,结果竟然做这样的糊涂账,真是叫人生气!”
宋岚当然知道宫中到处都是皇上的人,自己不应该堂而皇之说这样的话,可是心里头实在是气愤难当,天子都如此是非不分黎民百姓,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亏自己把这件事儿当成一件大案要案来查,和陆靖远费尽心思又是找人证,又是找证据,甚至还被诬陷到要装疯卖傻。
结果皇上一句兄弟和睦,就把这一切的努力都给摧毁了,他甚至连真相都不愿意知道,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陆靖远看着愤愤不平的宋岚,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并没有过分的指责她辱骂皇上,“你还是太冲动了,这样的话哪能随随便便的说出口来呢,就算知道也要闷在心里。”
“更何况父皇也有父皇的苦衷,陆乾麟再坏也毕竟是皇室之人,你别生气了,我跟你保证这件事儿一定会有一个让你满意的结局的。”
陆靖远后面这句话既像是在对宋岚说的,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而且从今日起,他也真正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往对于皇位之争,陆靖远其实并不太上心,否则也不会早早的就跑到大理寺去查案,在大理寺办案是个很得罪人的事情。
继承皇位拉拢朝中的官员,自然有其他的好差事可以选。
可是今日过后听了宋岚的一番话之后,陆靖远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就算自己在讨厌权力,也必须得牢牢的把权力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此一来才能做到让亲人满意,既能保护得了贵妃,也能保护得了宋岚。
否则别说是这两人,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身在皇家就没有什么不争的,你不争别人也会争,也会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按照与皇上的约定,明天就是应该结案的日子了,可是今天来向皇上汇报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明天显然也不容乐观。
如果陆靖远一意孤行,说出真相的话,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又该作何表现?到时候皇上肯定会生大气吧。
陆靖远的心里头其实也是非常焦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
回到王府之后,陆靖远心绪难平,把宋岚送回了她的小院,就自顾自的喝起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越喝越觉得心中苦涩。
宋岚回了自己的小院之后,想起了陆靖远的处境,越发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又想到他明日就要去汇报,今夜肯定是睡不好觉的。
所以打算去陪他聊聊,看看能不能再想到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结果一靠近陆靖远的房门口,就看见他的门四敞大开着,而他正抱着酒坛子在那拼命的喝酒呢。
宋岚知道陆靖远心中烦闷,开着玩笑走过去说,“少卿大人可真是够小气的呀,老早的把我打发了,原来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喝酒是什么佳酿,让我也赶紧尝尝呀!”
陆靖远一看宋岚这副调皮的样子,半眯着眼睛豪放的说,“哪有什么躲起来偷偷喝酒,不过是怕你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罢了,你若是真要跟我畅饮一番,那今日王府里的酒任你挑选,咱们不醉不归!”
“好啊,不醉不归!”
两人这一场酒是真的喝的上了头,就连宋岚也学着陆靖远的样子拿手在酒坛子上砰的一拍,紧接着打开盖子猛的往嘴里灌。
陆靖远见她有样学样,连忙在旁边劝,“我这可是珍藏的烈酒,你喝的这么急,没一会儿就醉了,这酒还是得慢慢喝才好啊。”
送来哪里喝过这样的白酒,平日里和朋友们出去都是喝些啤酒红酒什么的,也没有想到这酒的度数这么高,刚喝了一口就辣的不行,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也不知道这酒到底是怎么酿出来的,当真是香味扑鼻,就连坛子口也是带着花香的。
两个人越喝越高兴,一起谈天说地,甚至还跑到湖边去,坐着乘起了凉。
把脚插在水中,一边挑弄着水花,一边抱着酒坛子喝酒,望着天上的繁星,真是好不畅快。
“我这一辈子少有这样无拘无束的时候,放眼整片星空,感觉自己格外的渺小,好像一切都微不足道了,可是一低下头来,便能想起那些烦心的事情,不知该如何解决。”
陆靖远显然也是有些喝醉了,放在平时,他是万万不会说这样示弱的话的。
宋岚听了之后,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何必这样伤春悲秋?这一切也都是命中注定的,只要度过了这道难关,往后自然可以畅行无阻。”
宋岚这句话也是意有所指的,如今的陆乾麟就是党在陆靖远继承皇位前面的一座大山,只要能把它给跨过去,那么在众多皇子当中。
陆靖远的优秀就是独一档的存在,皇位也可以十拿九稳。
陆靖远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一声说,“你不懂啊,生在帝王家,前方的困难就如同崇山峻岭,越过了这道坎还有下一道坎。”
“父皇一向不待见我,我就算再优秀又能如何,母妃不受宠,连同我也如弃子一般,也就是这两年情况稍微有了一些好转。”
“可我们母子二人仍旧每日如履薄冰,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哪怕我说的是真话,只要是父皇不爱听的照旧,可以一个茶杯砸过来。”
“大皇子失踪的事情,我虽然也跟着难过,但其实开心多过难过,因为大皇子失踪,母妃才有机会,才能讨得父皇的欢心。”
“母妃这些年为了能够稳住自己贤惠的名声,把那些失去了母亲的皇子都养在了膝下,对我反倒没那么关心。”
“可我知道母妃之所以这样做,哪里是真心喜欢那些皇子,不过是为了替我铺路罢了。”
听了陆靖远这肺腑之言,宋岚越发心疼起他来了,同时也心疼起了贵妃娘娘,她哪里不想只对自己儿子好呢,无非是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