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你胖子啊，怎么？难道你不胖么。”
许大茂气焰十分嚣张地指着胡大牛的鼻子。
“你再骂一句，信不信，老子干死你。”胡大牛愤怒的回怼。
从小到大，胡大牛最恨别人骂他胖子了。
——虽然这家伙确实有点胖。
针尖对麦芒。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组长肖季生走过来了。
“干什么呢？你们在干什么呢？”
肖季生神情肃穆，大声地对胡大牛和许大茂喝道。
“是不是想打架啊？”
“有种的下班之后，到厂外面去打，不要在这里打，这里是上班的地方。”
肖季生突兀着眼珠子，同时瞪着胡大牛和许大茂。
在肖季生的组长威严之下，胡大牛和许大茂各自退让了一步。
于是，一场大战偃旗息鼓。
虽然偃旗息鼓了，可胡大牛和许大茂两人依然都红着眼，就像两只谁也不服谁的斗鸡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一直到下午下班吃饭，两人都是这种状态。
……
鸟本体育用品有限公司下午吃饭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只有半小时。
也就是说，吃完饭之后，在六点半要开始上班了。
当然，准确的来说，是属于加班的性质。
因为，正班只有上午和下午8个小时。
晚上属于加班。
至于要加到什么时候，就得看情况了。
怎么说呢。
这个“鸟本”，除了在伙食方面超越虎哥鞋厂一大截之外，其他方面跟虎哥鞋厂都是一个鸟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说得一点都没错。
特别是晚上加班这一块，貌似鸟本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比虎哥鞋厂更加严重。
虎哥鞋厂每天晚上基本上加到十一二点钟“就”下班了。
可这个鸟本体育用品有限公司呢，每天晚上至少都要加到零点之后。
再加上流水线开得又很快。
因此，很多工人们的身体都撑不住。
以至于不管开早会，还是上班，经常会发生工人昏厥的现象。
就比如，在昨天早上开早会的时候，居然连续昏倒了七八个工人。
……
这天下午，吃完饭后，杨大江并没急着去仓库。
而是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朝包装部方向奔去。
杨大江很想去包装部看一看曹细妹。
自从正月初九的下午两点从广洲火车站分别之后，杨大江对这个“和高中美术老师冷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就一直念念不忘。
尤其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特别的少女气息，更是让杨大江经常回味。
今天已经是1997年的二月初六了。
算起来，杨大江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见曹细妹了。
上次礼拜天晚上，杨大江在桥头区找理发店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看见她。
而且，还不能100%的确定，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曹细妹。
就这样，从饭堂出来之后，杨大江大步流星地朝包装部车间走去。
刚才在饭堂没有找到曹细妹，估计她现在正在车间里面。
杨大江猜得没错。
曹细妹确实在包装部车间里面。
正忙碌着在打包装。
刘胖丫也在跟着她一起打包装。
本来，包装部下午吃饭的时间也是六点半。
可今天的货，客户实在催得太急了。
晚上七点半之前必须要发货。
因此，整个包装部都来不及吃晚饭。
她们要把这批包装都打完，才能去饭堂吃饭。
曹细妹穿着淡红色的厂服，扎着马尾辫。
十分认真的在打包装。
那专心专一的画面，跟美术老师冷静在画画的时候特别神似。
凝视着，凝视着，杨大江沉醉其中了。
直到背后有人朝他的肩膀一拍，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杨大江，你在看什么？”拍他肩膀的是胡大牛。
“啊？”
杨大江猝不及防，浑身一怔。
见是胡大牛之后，没声好气的看着胡大牛。
然后，反问胡大牛。
“大牛，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嘿嘿，我来看我的胖丫。”
胡大牛绕了绕舌头，恬不知耻的笑道。
接着。
这死胖子又问杨大江。
“杨大江，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到底在看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
杨大江老脸一红。
“哈哈，杨大江，该不会，是来看你家细妹吧？”胡大牛调侃道。
“什么我家细妹，别胡说。”杨大江急道。
“哈哈，喜欢人家，还不敢承认。”胡大牛哈哈大笑。
就在杨大江和胡大牛斗嘴的时候，正在忙碌的刘胖丫，朝外面看了一眼。
看见杨大江和胡大牛的须臾，刘胖丫顿时怔了一下。
接着，赶紧高兴的告诉曹细妹。
曹细妹闻言后，赶紧将眸光朝车间大门外面瞅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杨大江也瞅着曹细妹。
于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顿时都羞得满脸通红。
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
杨大江和胡大牛又要到仓库里去搬货了。
后勤组虽然很累，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规律性，但有一点好，那就是，有的时候，加班不用像车间里那么晚。
货多的时候，半夜三四点钟都可能要来仓库搬货。
但货少的时候，晚上十点多钟，就可以下班了。
虽然鸟本体育用品有限公司的货很多，可总体上来说，在晚上还是比较少，不用那么忙。
毕竟，有些客户，在晚上早早地就下班了。
因此，相对而言，晚上比白天要清闲一点。
这天晚上，杨大江和胡大牛以及其他临时工，在十点多钟的时候，就下班了。
下班后，赶紧去宿舍打热水冲凉。
杨大江和胡大牛住的这间宿舍里面，一共塞了16个工人。
几乎全都是临时工。
包括许大茂，也住在这间宿舍里面。
这么多人住一个宿舍，冲凉和上厕所自然都成了大问题。
要知道，整间宿舍里面，就只有一个厕所啊。
（这个厕所不但要解决大家大小便的问题，还要解决大家冲凉的问题）
十几个人，就一个地方可以上厕所和冲凉，排队肯定是免不了的。
一个人哪怕只花费10分钟，那么，十几个人加起来，也要两个多小时了。
这样一来，排在后面的话，一直要等到半夜，才能冲凉。
这天晚上，最先冲凉的是许大茂。
也并非是这个鸟人排在最前面。
而是他回到宿舍之后，直接蛮不讲理的将里面正在冲凉的人给拉了出来。
然后，自己进去冲。
实在是太霸道了。
关键是，这个鸟人不但霸道，而且冲凉特别慢，在里面慢悠悠的，像是在里面抓蚂蚁一样。
而且，冲完凉之后，他还是不出来，继续在里面洗衣服。
直到将所有的衣服都洗了，他才一边哼着歌，一边慢悠悠地出来。
算一下，光他一个人，前后就一共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了。
如果大家都像他这样搞的话，那么，宿舍里这十几个人，排队排到明天早上，恐怕都冲不了凉。
虽然许大茂很霸道，但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没人敢惹他。
也惹不起他。
因为，他姐夫是大名鼎鼎的“何南十三鹰”成员。
对于在工厂打工的人来说，惹这样的人，简直是活腻了。
可胡大牛不怕他。
许大茂提着塑胶桶，哼着歌，慢悠悠地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
胡大牛愤怒的问他：
“你冲凉为什么冲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在等么？”
许大茂一愣。
然后，对胡大牛怒道：
“老子冲多久，关你鸟事。”
接着。
又趾高气昂的睥睨着胡大牛。
“我看你这个死胖子，是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老子的姐夫就会马上带人来，把你这个死胖子打个半死。”
“我警告你，不要叫我胖子。”
胡大牛最恨别人喊他胖子了。
因此，他本来就很愤怒的情绪，现在变得更加愤怒了。
“哈哈，老子叫了你又怎么样，死胖子。”许大茂得瑟的哈哈大笑。
随着许大茂这么一大笑。
他的那几个爪牙，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许大茂的大笑声，很快就被一阵痛叫声所替代了。
只见胡大牛怒不可遏的冲了过去。
然后，一把掐住许大茂的脖子。
将许大茂狠狠的往床上摁。
别看胡大牛的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几，但力气却不小。
因此，许大茂一下子被胡大牛摁得死死的，浑身动弹不得。
杨大江很了解胡大牛的火爆脾气。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
他本来想去拉胡大牛，将胡大牛拉开。
一是担心被炒鱿鱼。
二是担心事情闹大。
因此，杨大江想将胡大牛拉开。
可一见许大茂的那几个爪牙，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杨大江一边提醒胡大牛，别闹出人命。
一边将注意力放在许大茂的这几个爪牙身上。
一旦许大茂这几个爪牙上前去帮忙的话。
那么，杨大江会不顾一切的阻止。
哪怕动手干起来，也在所不惜。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和胡大牛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又是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同班同学，现在，在外面，又是老乡。
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伤害胡大牛。
不过，出乎杨大江意料的是，许大茂的这几个爪牙，并没有谁上前去帮许大茂解围。
而是在一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更让杨大江感到意外的是，嚣张跋扈的许大茂，嘴硬了一下之后，居然向胡大牛求饶了。
“兄弟，请饶了我这一回，饶了我这一回吧。”
“以后骂不骂我胖子了？”胡大牛愤怒的大声吼道。
他那肉乎乎的右手，依然狠狠掐着许大茂的脖子。
“不骂了，再也不骂了。”许大茂哭丧着脸，连忙摇头。
“好，老子就相信你这一次，你以后要是敢再骂老子胖子，老子直接送你去见阎王。”胡大牛恨恨的道。
然后，狠狠地松开手。
当胡大牛的手刚从许大茂的脖子上松开的时候。
许大茂立马捂着脖子，大声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