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村。
孟家大门外。
正在上大学十八岁的孟子航,今天专程从省城回来,为自己的爷爷过八十大寿。
爷爷孟广之脾气古怪,在村里却是一位备受尊敬的阴阳生,也就是通常说的阴阳先生。
半月前爷爷就打电话告诉孟子航,说要以学业为重,不准他回家祝寿。
而且语气非常严厉,有一种只要回来,就会和孟子航断绝关系的意思。
不过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孟子航,还是决定请假回来,并没有提前告诉爷爷,只为了给爷爷一个惊喜。
可是刚走到大门口,整个人却愣住了。
过八十大寿,本应该是一件非常喜庆的事情,可没想到院门口竟然放了两排死人用的花圈。
特别是大门口上方,本应该挂灯笼的地方,左边挂着一颗猪头,右边挂着一颗驴头,血淋淋地显得非常不吉利。
再看院子正中央,居然有一只被斩掉了脑袋的大公鸡,卧在那里。
院子里到处都是鲜红色公鸡血。
孟子航的家位于村子的最南端,非常偏僻的山脚下,此时这一幕实在显得诡异恐怖。
院内房檐下挂着一条黑布横幅,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天人同悲,品高德厚”四个大字。
下面门框上,赫然看到一根红绳,吊挂着那颗鸡头。
而在这七间瓦房东西屋中间的过堂里,还摆放着一口黑色漆面的大棺材。
棺材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唤做:长明灯。
在长明灯左边站着一个纸扎的童男,右边是一个纸扎的童女,脸上妆容夸张,嘴角带笑显得十分诡异渗人。
看到这一幕的孟子航顿时傻了眼,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后,丢掉手里的生日蛋糕,疯了一般的冲进屋内。
“爷爷。”
来到屋里孟子航刚要哭,突然就看到爷爷孟广之盘着腿坐在棺材上头。
这一幕把孟子航看傻了眼,只见爷爷身穿锦缎大福字寿衣,头戴瓜皮帽,脚穿双底布鞋,脸上还罩着一块麻布。
“爷爷您这是闹得哪出?”
“哎……”
孟广之发出一声叹息,抬起手来用一根手指,将脸上的麻布向上掀起,眼中精光烁烁,怔怔地看向孟子航。
“你还是回来了,命数难为,子航啊,既然回来了你什么都不要问,先去帮爷爷办两件事。”
孟子航一脸惊奇的点了点头:“您说。”
孟广之悠悠地说道:“还记得去年,咱爷俩在河里摸鱼,找到了那块百十来斤的石头吗。”
孟子航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当时是我用车推家来的。”
孟广之接着说道:“嗯,那块石头还在你去年放的位子,去找车推着石头上山朝西走,什么时候听到老瓜子叫唤,你就停下把石头埋在左手边七步半的位子上,记着带上一捆香。”
老瓜子是不同地方农村的一种叫法,说的就是乌鸦。
孟子航不解地立刻询问道:“埋石头?”
爷爷孟广之微微点头后,接着说道:“按我说的做,埋好石头,三跪九叩之后,把香点燃,插在石头前,你在那等到香烧完后,把香灰带上,去找你十二岁那年,咱爷俩在东山坡种的那颗榆树,树下有个土坑,你躺进去,把香灰洒在身上,什么时候听到我叫你,你在回来。”
“啊?”孟子航听的一头雾水。
正当孟子航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只见爷爷孟广之,双眼外凸瞪的溜圆,语气严厉的大声催促道:“快去,按我说的做,你倒是快呀,还有门口窗台上那把杀鸡用的菜刀带上,躺在土坑里的时候,把菜刀放在脑袋下面枕着。”
孟子航赶紧起身,慌忙地来到门口,正好看到了门口窗台上的那把,满是血迹还沾着几根鸡毛的菜刀。
孟子航刚把菜刀拿起来,就听到身后爷爷再次说道:“记住喽,我就叫你一声,你就赶快回来,不要回头,就算是我叫你也别回头,要是感觉有人摸你肩膀,你就用这把菜刀劈它。”
孟子航听后用力的点了点头,把菜刀别在背后腰间,然后走到仓房推着小推车在鸡窝旁边找到了那块石头。
这是一块不是跟规整的长方形石头,一米高、七十公分宽,不是很厚,重量在一百斤左右,对于年轻力壮的孟子航来说,搬起来还不算难事。
仔细一看,这石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爷爷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但有名字,而且还刻着日期,显然成了一块石碑:孟广之之墓,辛丑年、丙申月、丁亥日。
孟子航看到后,想了想接着表情一震,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今天。”
想去找爷爷问清楚,可是孟子航在想起刚刚爷爷严肃的样子后,也甚至他老人家的脾气,所以决定先办完爷爷交代的事情,回来在问清楚。
于是准备好爷爷交代的一切后,孟子航便推着小推车,车上放着那块石头,出了院门向着西山上推去。
刚开始山路好走,孟子航小推车,推得还算轻松,可是很快路就没了,车轮在山野地中,载着一百多斤的石块艰难前行。
可是没听到乌鸦叫唤,孟子航就只能继续朝着西边推。
哇哇哇哇~!
突然一连传来四声乌鸦叫,孟子航立刻扭头到处寻找,却也没看到这乌鸦在哪。
周围风声四起,山中树木左右摇摆,哗哗作响,好像有上百人在周围乱糟糟地说话一般。
风吹到身上,孟子航紧了紧衣服,感觉这风中带着一股子寒意。
停下后,孟子航从车上抱起了这块大石头,向着左手边走出七步半。
“就是这里了。”
碰!
石块刚放下,孟子航才发现,这七步半的位子上竟然有一个蚂蚁窝。
此时这石板刚刚好,立在蚂蚁窝正上方。
哗啦一声,蚂蚁窝突然塌陷了下去,使得石板陷下去了二十公分,直接立在了地面上。
看到这一幕,孟子航非常惊讶,本来还后悔没带一把铁锹来,现在看来自己是想多了,根本就不用带工具,这石头借助塌陷的蚂蚁窝,自己就立起来了,好像就埋在那里一样。
孟子航没在多想,赶紧拿出了一捆香,用打火机点燃后,插在了石碑前头后,便对着石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随后孟子航便坐在旁边,耐心地等着香烧完。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