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马车夫这样想着，身体动作也是不断，他催动真气，右手一振，真气刹那间在掌中燃烧了起来。须臾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磅礴的真力尽显强者风范，十分的张狂与霸道。
他向前一迈，将被截断的长鞭狠狠一甩，与金乌剑对撞，“轰——”，长鞭爆成碎片，喷出一片白色的烟气，烟气弥漫四周，像是一团硕大的浓雾，他却借着反推的力量，快速腾身起，身影如同闪电一般，腾挪闪躲，消失不见了。
因为那白色烟气带着浓重的刺鼻味道，裴若华咳嗽着，再加上之前领头那马车夫的狮吼功对她身体造成的冲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齐穆输给她真气的缘故，像是有一道难以控制的气息，在经脉中难以抑制地循环起来。
人的身体主要由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构成。随着气息在经脉中流转，裴若华感觉身体轻快了许多，她的双眸蓦地闪过一抹精光，竟有锐利难当之感。
裴若华还来不及深究这股气息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在意的是——
又被他跑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裴若华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咬了咬牙，想要再次追上去。
齐穆一把拉住她的手，制止道：
“别追了。”
裴若华回头，双眸低垂，望着齐穆，流云似的长袖在风中颤动着。
“就这么让他跑了？”
齐穆道：
“刚才你和那人交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乃是武道八重境巅峰期的修为，你不是他的对手。”
裴若华瞪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尽是冷厉。
“我不是他的对手，不是还有晋王殿下你么。”
齐穆低低一笑，不慌不忙地道：
“放心吧，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而另一边厢，二宝和三白步履轻踏，身法飘忽，手中长剑舞动，剑招施展开来，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剑光闪烁，当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不多时，二宝和三白已经用摧枯拉朽之势，将黑衣杀手一一斩落。
空气之中，尽是血腥的煞气，煞气过处，只余下空荡荡的沉寂。
二宝和三白手里各自提溜着一个黑衣杀手，来到齐穆和裴若华的跟前。仔细看，被拿住的人手脚均被折断，面条似的软趴趴的，并且卸下了下巴，脸上血糊糊，看着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殿下，只有两个活口，其他的，要么死了，要么服毒。”
二宝说道。
这群黑衣杀手的牙齿里藏着毒药，见势不妙，就咬破毒囊。他们很清楚，一旦落入对方的手里，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所以，是宁愿自尽，也不愿意被俘虏的。只不过这两人的动作着实慢了一步，如今是想死也死不了。
齐穆冷着脸，道：
“把他们交给长风。”
长风统领着玄武卫的暗司，别看他平日里笑眯眯，一副挺和善的模样，然而他一旦发起狠来，行事之可怕，手段之狠辣，就连玄武卫的副指挥使雷动也要忌惮三分。
二宝不敢怠慢，应道：
“是。”
说完，二宝和三白一闪身，带着那两个黑衣杀手便消失不见了。
星光冷冷的清辉洒下，世间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
寂寂夜色里，那场激烈的厮杀好似从未发生过。
“我送你回临安侯府吧。”
齐穆淡淡说道。
“那些人……”
裴若华的眸光扫了一眼周围。
万花节原本是高兴的日子，不过这一地的血腥，只怕会吓着明日早起的街坊们。
齐穆墨黑的瞳仁看着她，道：
“长风会处理，你无需理会。”
裴若华低垂着眉眼，暗道自己问得多余，玄武卫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配做晋王麾下的精锐么。
时间也不早了，也是时候回府了。
裴若华点点头，道：
“如此，便有劳了。”
裴若华找到了躲在大树背后的水芹，水芹见了裴若华，大大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就像是紧绷着的琴弦突然放松下来的样子。
“姑娘，你没事就好了。”
裴若华笑笑，道：
“我没事，回家了。”
一行人还没走多久，只听水芹轻哼一声，“咚——”的摔在裴若华脚下，晕了过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把裴若华吓了一跳。
她连忙蹲下身，将水芹轻轻扶起，依靠在自己身上，急声唤道：
“水芹，你怎么了？”
水芹依旧是一动不动，脸上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无。
“难道是受伤了？”
回想起才刚的刀光剑影，裴若华心里沉了沉。
她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在水芹身上发现任何伤口，她的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反而更为疑惑了。
这时，齐穆靠上前来，握住了水芹的手腕，手指搭在腕口处，之后，又抬手掀了掀她的眼皮。
他略一沉吟，道：
“她中毒了。”
中毒？
裴若华挑了挑眉。
“她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裴若华实在难以相信，一直活力满满，能吃能睡的水芹竟然中毒了。
齐穆道：
“我想，她身上的毒素是慢性的，在身体里沉淀，待到毒发之时，看起来应该就像是得了重病一般。想必是今夜里她的心情过于紧张激动，导致气血翻滚，催动了毒素提前发作。”
裴若华心中一颤。
“那如今，要怎么办？水芹她，会不会死？”
齐穆抿着唇，道：
“我对医道并不精通，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语气顿了顿，齐穆继续道：
“要不，先回王府，让府医替她诊治。”
闺阁女子深夜未归，一旦被人发现，不消说又会惹来麻烦，但那又怎样？
水芹的命更重要。
裴若华毫不犹豫地应道：
“好。”
晋王府。
来给水芹诊治的府医也是熟人，正是上一回给裴正明治腿伤的大夫。
他为水芹把过脉，低了低眉，说道：
“这位姑娘的确是中毒，情况和晋王殿下说的差不离。”
早在齐穆说水芹中毒的时候，裴若华便已是相信了，如今再听一次，也不感觉意外，她只是奇怪，水芹与自己同吃同住，自己好好的，怎么水芹就中毒了呢？又是谁给水芹下了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