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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虚的表现罢了,我眼眸中更现不屑的悲凉。
不对,为什么我会难过?
不是明明已经拒绝人家了吗,他去找别的女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么无缝衔接,有些吃惊罢了。
我兀自安慰着自己,只是吃惊罢了。
可是胸口却分明不断起伏着,似是不忿,亦或是抑郁。
顾君墨见我扭头就走,慌忙上前拉住我的手,拽我到遮雨的屋檐下。
「你怎么没拿伞,一个人站在雨里啊?喏。」他心疼地说,把手里的小黑伞递给我。
「你给别的女人撑过的伞,我不要,谢谢。」
我冷笑着推开他,眼圈却没来由猩红起来。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明明也算个冷静洒脱的人,怎么认识他以来这么容易矫情。
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眸中肉眼可见升起一丝怪趣味的欣喜,迟疑道:
「你吃醋啦?」
「楚楚……叫得那么亲切。」我咬牙。
果然不出我所料,什么叫只撩过我一个人,像他这样的人桃花众多,专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原来这货还是个御姐控。
顾君墨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拽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认真解释:
「那是我表姐,顾楚楚。来给姐夫拿他上次带过来的澳洲土特的。」
「那后备箱的玫瑰……」我犹豫地追问。
「人家小两口的情人节情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无奈地摊手,一把将我纳入怀里,任凭我如何挣脱不开,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丝绒盒子。
我埋在他怀里不语,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单身太久了,十几年来没过这等节日,竟是忘的一干二净。
「喏,本想待会进去给你呢,没想到今天下课这么早。」顾君墨露出一脸忠贞不二的笑容。
他摊开掌心,那红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蓝宝石镶钻吊坠。
形状是我最爱的天鹅。
「情人节快乐,我的宝贝。」他强行拥紧我,把那吊坠塞进了我怀里。
下一秒,生怕我反悔似的,一边低笑,边逃也似的离开。
我仰起清澈的眸子,看向车棚外的天气。
雨停了。
…
暑假工临结束还有两周的样子,我如常去他家给顾君初辅导功课,却发现顾君初并不在家。
这孩子不会又故态复萌,逃课去了吧?
我皱眉,正要去找顾君墨询问,却听到他房间里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病了吗?
保姆阿姨见我好奇,告诉我说:
「主人昨天吃芒果过敏了,家庭医生来看过了,也输了液,现下正在休息。」
说完她就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嚷嚷着面粉和蔬菜没了,出门买菜去了。
「章小姐,你在家先等小少爷回来吧,他跟同学出去玩去了。」
我点点头,目送着阿姨离开。
我隔着门缝觑到他蜷在被子里,心中不忍,还是悄悄推门进去。
顾君墨似乎还在酣睡,我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我轻轻覆上他的额头,发觉滚烫异常。
顾君墨高烧中睁开眼睛,看见我时,露出笑意,嗓音从肿透了的喉咙勉强发出:
「你……来啦。」
这声音绝不似从前那般中气十足,而是像极了刚出生的嘶哑小猫。
我毫无招架之力地红了眼眶,这就好比看到昔日悬崖上的雄鹰被剪了翅膀,比小鸟还像小鸟。
「昨天看见芒果蛋糕,心想听你说过好吃,也是侥幸心理,于是没忍住吃了一块。」
他沙哑地说,手上的留置针管还余着点点殷红的血线,艰难地抬起摸了摸我的脑袋。
「这么严重……那你,没事吧?」
「过敏么,谁知道呢,纵使有万贯家财,还不是要平等面对疾病生死,要是我这次没过去了,也是寻常。」
我闻言,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情绪,趴在他身上呜呜哭了起来。
直哭湿了他的胸膛。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等你好起来,我答应你。」
半晌,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却见顾君墨正好整以暇地将手扣在我的后腰上。
「别哭了,小祖宗。」
「你都把我哭硬了。」
我终于止住了啜泣,皱巴巴地攒起眉头看向他。
你倒是不挑拣时候,随时随地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