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随之冲了上去。
不过闻北很有原则,不跟别的鬼类抢猎物,也不偏帮,解决掉几只小的以后,她的怒气值已经涨到了八十,照这样下去,摸到鬼怪头领的尾巴不成问题。
可她忘了,绝境中不光要提防猎物也要警惕“同类”。
在她决定好击杀第五只罗刹鬼的时候,脑后突然划过一阵劲风,一道寒光突然闪烁,如果不是她躲得快,估计这个肉体就命丧当场了。
闻北连忙退后几步,闪到一边。
一个贼眉鼠眼喘着粗气的猥琐男鬼拿着长刀恶狠狠的站在身后:“还真让你躲过了。”
进入上层的方法不光有击杀恶鬼,还有攻击有威胁的鬼类,看起来鬼畜无害的闻北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男鬼从一开始就盯上她了,一个只敢杀没攻击力的恶鬼并且身材娇小的女鬼,是最好的猎物。
本来想着一击毙命也不费事,没想到闻北的动作太快,他的计划落空。
男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用了恶心的温柔调调:“小妹妹,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闻北甚至还是那种天真的语气:“怎么合作。”
男鬼一步步逼近,安抚道:“比如——”
“把你的灵魂送给我!”
在到达自己的攻击范围的一瞬间,男鬼突然暴起,长刀一闪,就要劈下来。
“闻北!”身后赶来的判官目眦欲裂。
但现在的闻北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她明白鬼类中也有奇怪的构成,并不全是和善的。男鬼一击未中,从地上爬起来,大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刀又往闻北这边冲过来。
闻北半蹲着身子,脚步往后一撤,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手中的长刀钳进了男鬼的胳膊,她屏气凝神,掌心用力,刀锋又往下进了几公分,男鬼撕心裂肺的嚎叫,胳膊血流如注。
但还是不死心,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一点大的小药丸,三两下的咽进去,身躯突然暴涨,身上竟然覆盖了一层鳞甲,如同变异巨蜥一样。
闻北再次攻击,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手中的长刀是判官帮她私鬼订制的,削铁如泥,现在对男鬼却不管用,一点伤害没有,这简直能称之为意外。
但面前的男鬼和融合调查员不一样,更像只野兽,双目猩红,瞳孔缩的只有针尖那么大,嘴角的涎液让他的面容更狰狞。
他不正常!缠斗之时我们也跑了过来,判官扶住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急促问道:“没事吧,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没事。”闻北摇头,手却握紧了匕首:“他吃了一个魂魄就变成这样了,从他的身上没有察觉到鬼类的气息。”
判官我们也是围观了全程,虽然没有闻北体会的明显,也能用肉眼看见这个鬼的不正常,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把他扔进周围的恶鬼堆,都没鬼认得出来。
眨眼间我已经冲了上去,拔出唐刀,炽白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过,那男鬼顿时就瘫在地上,痉挛几下,不动了。
闻北却没有想象之中的惊喜,她还记得我们坐在一起时说过,从来没有调查员能面不改色杀鬼,不然就会面对天枢的刑罚,非死即伤。
在说不清楚江王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这个举动无异于引火上身。
闻北自己刚才都没有朝着致命点攻击,是想卸掉其关节的,这下只能愣愣的看着我沾满鲜血的手,迟疑的问道:“你杀了他吗?”
“算是。”
无常和判官还没有从冲击中缓过来,无涯的刃光擦过他的面颊,火辣辣的疼,他的心中纠葛的很,自从楚江王被天魔影响,地府中的判官鬼差跑的跑被杀的被杀,现在留下的几个都是从小长在地府舍不得出去的可怜鬼。
他还记得上一次封印动荡,万鬼同哭,人间洋洋洒洒死了几十万人,虽然抹去了他们的记忆,但这件事情还是实打实的发生过的,他也是那次事件积累功德留下来的,记忆犹新。
听说人间极力修补封印,而他们鬼差却四散逃窜,真是丢鬼的脸。
想到这里,判官踌躇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了过来。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阴阳册。”判官叹了口气:“从前的至宝大乱之中也成了无用之物,上面记载着六界生平,天魔不在上面,但可以追踪到它的轨迹,知道谁策划这一切,你们应该有办法终结现在的场面…我老大让我带着这个逃出去,但现在,你们应该比我强。”
解锁关键道具?我们这运气还真的逆天。
看到阴阳册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被一种巨大的忐忑填满,仿佛有什么牵引我,我凭感觉翻到细节的那一页,除了我的名字以外其他全部都是空白,而另一边,竟然连接着一个我分外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人。
秦无究!
秦无究就是我的换命之人!
他的后面笼罩着一层黑气,而眼前种种的一切,仿佛理清楚了——他是天魔的人间体,所以需要一个合格的容器,而我原本的生平是国家核心人员的儿子,名正言顺的进入天枢,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控制整个玄门,他现在已经成了首席,是宗一阁主的钦定接班人,不敢想象他几年之后上任,会给整个人间带来多大的灾难。
而我以前碰见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突然也有迹可循,为什么手机号码设置保护还有神秘人能打进来,为什么每次刚要脱险,就会有更大的危险出险,因为想致我于死地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他想用我师父和楚蕴的线索将我引向危险从而除掉我。
但对付我一个普通人用的着这么大力气吗,直接暗杀掉不比这些省功夫?
比起气愤,我更多的是失望。
我还记得头一次进天枢被肖和尚欺负,是秦无究陪我走完那一段的,现在却告诉我,他的所有动作都是有自己的阴谋,不可为不深沉。
闻北显然也看见了,我们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任谁看见自己相处十几年的朋友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还疑似是杀死亲人的罪魁祸首,谁能平静。
“他杀不了你,因为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凤凰火,能烧尽世间污秽,包括他。”怔愣过后闻北竟然没有意外的神色。
“但既然他就是天魔,为什么要控制楚江王,不应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问完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分析完刚才的的话,睁大了眼睛:“十五年以前天魔还是个孩子,而那个时候你就给我种下了凤凰火,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闻北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指着我说:“这一局,我们布置了两百年。”
在她得解说下我才明白,天魔出世早有预言,而我师父也是古神白泽的灵魂,他们几位古神在鱼澄石的预言下进入神石内部,想要在这个封闭空间粉碎天魔,但那个时候的天魔坚固异常,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而让它出世,想要在它最虚弱的时候一击毙命,但没想到还有一缕残魂溜了出去,也就是后面的秦无究。
原先的鱼澄石则化为芥子空间,被西方人所用,也是玛丽孤儿院的前身,所以那里才留着楚蕴和师父的合照。
而天魔残魂占领婴儿时怕被发现就和倒霉孩子我本人换了身体,他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堂而皇之的进了玄门命脉,天枢。
师父的种子,原来在那个时候就种好了。
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没算出来,岂不是我就要替天魔去死?
“师父的死和你突然的消失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闻北点头,这时候的她又和楚蕴一模一样了,冷静强大温柔:“没想到天魔残魂的力量也不可忽视,如果不是你师父护着我,恐怕连我也要葬身他手下了。”
所以她学着秦无究的方法,也进了天枢,是监控也是自保。
“那原先的闻北……”我别别扭扭,还以为她是夺舍。
没想到她愣了两秒,直接亲了上来。
我头发发懵,听她说:“我就是她,并不是夺魂。”
在最深沉的黑暗中,我们终于带着阴阳册上了地面。
昆仑山前,数万鬼众与玄门对峙,比起对面,我们这边的人少得可怜,但每个人都是义无反顾的表情,我看见了很多熟人,太虚道长玄灵榆林子,甚至连比赛的时候那个讨人厌的云浮派弟子都在,几千人呈结印手势,金光呼啸着逼退那些争先恐后的恶鬼。
楚天河最先发现我们,转过头:“找到楚江王了吗?”
我摇头:“但我们知道了对付他的的办法。”
天魔最虚弱的时候是出生的时候也是转世的时候,转世意味新生,那时候他的力量就会散尽然后再恢复,所以他让楚江王帮他聚集魂魄,因为他自己出不来。
趁他病要他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我和他魂魄相融,这十几年早就成了一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事到如今,只有我才能终止这一切。
秦无究不能杀我是因为我有凤凰火,所以他想用意外让我死掉,但我知道,只有我甘愿,对他的伤害才最大。
我看了地上横七竖八被恶鬼所伤所杀的同门,无涯在手中微微颤抖,连青龙也出来了:“宋长岁,或许还有别的方法。”
我爱怜的看了闻北一眼,摇头,用尽所有力气将无涯扎进心口。
巨大的疼痛伴随着回荡于世界的啸叫,我看见闻北飞奔过来的身影。
“结界自行退后了!恶鬼们回去了!我们赢了!”
“三百同门换来一个和平,不枉我们这十多天不眠不休的功夫!”
“终于结束了!”
众人的欢呼声中,我合上眼睛。
甚至没有什么恢宏的场面,如此平常。
尸身落在地上,从心口的小册子中,涌出千万金光,那是无辜群众的魂魄,他们飘摇着,飞向高空。
天亮了。
人类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以自身之力为他们遮挡了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