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抖什么,梦里见鬼了?”
窒息的感觉还没有袭来,我就被一股大力拍的差点撞墙,首先看到的是泛黄的墙壁,然后是一张熟悉的脸,我迷迷糊糊睁开眼,闻北就坐在我旁边,艳丽的脸上全是不耐。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原来在一个小旅馆,设施很陈旧,散发着腐朽的陈年味道,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闻北的脚底下躺着一只五花大绑的黄鼠狼,和梦里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还真他妈见鬼了。”我喃喃道。
闻北踢了黄鼠狼一脚,坐到了我的床边,挑眉:“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你估计就在梦里被魇死了。”
我不可置否,如果梦里都是黄鼠狼经历过的事情,我竟然觉得他的报复也合乎情理,愚昧的村民妄图想烧死无辜女人,反而是它这个月妖物更通人性。
不过最后到底是黄鼠狼替死了还是小爱被烧死呢?
我想了想,看向那只黄鼠狼,它已经行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的床头,“无涯”的寒光在空气中闪烁,它表现出明显的惧意,刚开始我没拿出来是因为想诱导它说出前因后果,现在性命垂危,它自然会出来保护我,知道这东西有怕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下了床,眯起眼将刀背抵上黄鼠狼的脖子:“不论如何,害死你的都不是现在这些村民,他们和你一样,何其无辜,冤有头债有主,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黄鼠狼恶狠狠的盯着我,嘴角上翘,像是在冷笑。
我见他油盐不进,刚准备用点更厉害的法子,闻北就拦住了我:“问它也没用,这东西天生的报复心强,曾经帮助过它的少女成了村民抓捕它的诱饵,并且把丧子之痛强加给了它,它大伤元气,于是准备肆意报复,结果刚好被我们给撞上了。”
我的天眼能看出来它有实体,肯定不是死后精怪,但周围朦胧的雾气表明,它也活不了多久了。
“人妖殊途,你最开始就应该明白。”黄鼠狼龇牙咧嘴,我拿开刀刃以后,它竟然还想冲着我过来,想故技重施,我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刀刃横挡,它吃痛的退回了原地,发出赫赫的声音。
闻北作壁上观,这时候才故作惊讶道:“啊不好意思,绳子绑的太松了。”
“帮帮我。”应该是前几天活动量太大,我使刀都打趔趄,只能求助于闻北,既然是她抓了黄鼠狼救了我,她就一定有办法,没准还在等着我出丑呢。
话音刚落,闻北还没有说什么,黄鼠狼就一个箭步弹射上来,直冲我的面门,我心里一惊,但防备的姿势早就摆好了,贴面的一瞬间,我攥住了黄鼠狼的脖领,闻北从身后绕过来,拿出我的唐刀,干净利落的捅进了黄鼠狼的心口。
黄鼠狼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半空中不断抽搐,嘴角的血沫越来越多,最后不再动弹,竟是死了。
我无暇顾及她是怎么看到的只对妖物生效的唐刀“无涯”,只是在想无涯头一次沾血竟然是只黄皮子,我还当会是什么大妖厉鬼。
黄皮子的尸体掉在了地上,它的皮肉如同被烧焦了一般瞬间萎缩,舌头伸出嘴外,瞳孔扩散,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不忍,嘀咕了一句:“倒也不用这么狠。”
修炼不易,也不知道活着能不能开化一下。
闻北啧了一声,随手把无涯扔回给我:“它身上血腥味太重了,在报复村子之前应该已经动了血气。”
说的还是比较婉转,但我听明白了,同先前的蛇妖一样,它杀了人。
杀人偿命,倒也算合理。
不过本着人道主义,我还是把它找了个地方埋了,立了个小碑。
闻北全程跟着我,不过没有帮忙,我结束之后,她才施施然走过来:“小长岁,好久不见,人情味重了不少,还是这么有耐心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我心头一惊,声音提高了不少:“你到底跟楚蕴什么关系!”
闻北漏出迷茫的眼神,在我的逼视下面色不改:“什么楚蕴?”
“那你为什么叫我小……长岁!”说实话,长大了再看这个称呼还真挺羞耻。
闻北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眼神在我小腹以下打了个圈,调侃道:“你那个姐姐还真这么叫你啊,我看梦里你一直称自己小长岁,还以为有什么隐疾呢,挺有自知之明。”
我早就知道天枢有可能在诓我,但肖和尚让我找闻北的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从头到尾放出消息的人,也确实是闻北。
我反复咂摸其中的不对劲,同她坐在了一起,郊外的树桩正好能容下两个人,这时候我也不在激动,用了我最真诚的语气:“我已经进来天枢了,青铜锁和凤凰火你们随取随用,我只想知道你从哪儿得知的那些消息。”
楚蕴、师父、命格,每一个词都精准拿捏住我的命门。
闻北看我实在太认真,也不再兜圈子,低垂着眼睛说道:“我确实在诓你,那些信息都是你师父说的,他拜托我们在他死后照顾你,天枢的审查极其严格,你关系户自然没感觉,但一般精确到什么年纪做了什么事,我们都会调查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自然不知道,在我失魂落魄看不见的地方,她勾起了嘴角。
我整整自闭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我们踏上了去塔里木盆地的路途。
我暗暗发了誓,在自己调查出一切之前,将会对这些事情闭口不提。
“那个追你的小少爷呢?”
颠簸的大巴车上,我不想玩手机,闻北在看窗外风景,我突然想起了她被耽搁的主要原因。
“怎么,你想试探自己的竞争力?”闻北似笑非笑:“身强体壮还年轻,腹肌看不见不过身板不错,你入赘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就是问问。”这句话还给我整不会了。
闻北笑了一声说:“早屁滚尿流回家了,连个鬼都不敢见,还追我,回家买尿垫去吧。”
说实话,我现在相信她跟楚蕴不认识了,我那么大一个温柔姐姐不可能跟这种生猛御姐熟识。
“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感觉有人拍打了下自己的肩膀。
莫名其妙被拍了下,我心里不爽,转过头正想要骂骂咧咧的,结果看到是消失了很久的苏闵,我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看我愣住了,苏闵笑了一下,坐直身子来,没再看我。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个时候会出现。
“你……去哪儿了。”我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也加入了天枢,名单上面有我,我来完成任务的,有什么问题嘛?”苏闵直视着我的眼睛,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下子把我搞的有些懵了,我转过头去,摇了摇头回答:“没问题,没问题。”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苏闵怎么就来了呢,他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如果刚刚他没跟我说话,我可能等到了地方才能发现。
而且他和以前不一样了,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淡漠,非要说,以前就是吊儿郎当,现在像个成年男人了。
我想跟他寒暄,但发现这么多年的好友再次见面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他成熟了不少的侧脸,我把话咽了回去。
苏闵和我尬聊了几句,因为是半途上的车,他自动走到了后面座位,那里有几个男男女女,笑着迎接了他,他回以礼貌的微笑,一眼都没有看我。
太陌生了。
我从前认识一个当兵的叔叔,当时还是抗战时候,整个华国都陷入一种备战备荒的情绪,不断进行三防演练,他应召入伍,和战友们被分到了边境,刚好赶上暴乱,整整一个班的人在那里长眠。
他就是幸存者之一。
在所有的战友都牺牲之后,和苏闵的状态一模一样,仿佛套着个空壳子,明明正常生活有说有笑,就是感觉不到他的真心。
罗布泊位于塔里木盆地的东部,我们换了好几辆车才走到边缘,周围全是戈壁,太阳热的人走不动路,闻北联系秦无究他们,我们几个人在原地歇脚,全程苏闵都在和他那边的人说话,我也没有自找没趣的迎上去。
队伍里还有几个编外人员,年纪很轻,正是好奇的时候,看我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头,巴巴的凑上来,“哥,你是搞风水的啊。”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起来:“小刘,在场哪个不是搞风水的?咱们天枢就是神学聚集地,看人家长得帅就直说嘛!”
“别胡说!”小刘脸色通红,推了推眼镜,嘟囔道:“导师让我来跟你们考察的,到前面镇子我就停下了,认认人有什么错。”
我看着这个年轻的清秀小姑娘,内心无波无澜,礼貌的笑了笑:“他们说的对,很有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