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喻鑫鑫在这时候当然不会选择去刺激她，“但刚才你也听到了，L这个游戏，我们胜算很小，在这样的局面下，我们得团结。”
薄樰当然明白，但她是怎么进来的，心中始终放不下戒备。
喻鑫鑫提议道：“合作而已，你也不必完全信任我。”
如果建立在彼此不必完全信任，而是联手合作的基础上，倒是更容易让薄樰接受。
她也并没有直接答应，但她回答喻鑫鑫说：“我们每个人只有三次推门的机会，这三次如果我们共享的话，加起来就有六次。”
“第一次我们都选择了从原本的房间出来，几乎等同于浪费，”喻鑫鑫说道，“第二次一定要慎重推门进入新的房间。”
她们从房间出来之后，面对的并不是狭窄的通道，而是另一个更大的空间。
至尊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走到薄樰脚下，旋转着头，整个仰视着她。
“小薄樰，你还记得我吗？”
至尊宝屏幕上突然一亮，响起了一首童谣。
这个曲调太让人熟悉了，薄樰突然脑袋剧痛起来，她扶着肚子靠到墙边，脸色顿时惨白，冷汗直流。
她的反应吓着了喻鑫鑫。
“你怎么样？”
喻鑫鑫扶着薄樰，感觉到她浑身都冰凉了。
显然不怎么样。
薄樰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首歌，是她小时候，薄立群唯一学会了，哼唱着哄她的。
至尊宝在这时候突然用薄立群曾经对她的称呼“小薄樰”叫她，又放起来这首童谣，目的可想而知。
“你给我闭嘴！”
喻鑫鑫朝至尊宝吼了一声，至尊宝居然真的关闭了音乐，但它随即笑了起来。
笑声并不是机器电音，而是直接放的一段音频。
是薄立群的笑声。
薄樰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喻鑫鑫再次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至尊宝这才恢复了安静。
但已经来不及了。
薄樰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喻鑫鑫把她扶着半靠着自己，安慰她道：“L最擅长的就是打心理战，别中他们的计。”
这安慰根本不起作用，薄樰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停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幼时的记忆扑面而来，一下把她击垮了。
薄樰完全站不住了，喻鑫鑫也扶不住一个孕妇的重量，她只能扶着薄樰慢慢顺着墙滑下来坐在地上，尽量帮她平复呼吸。
“慢慢来，别着急，”喻鑫鑫说，“呼气——吸气，你先冷静一点，肚子里的孩子也经不起你这样情绪起伏的。”
道理是这样，但人的情绪无法受理智控制，薄樰已经在那首童谣和爸爸的笑声中回忆起来——
薄立群当时是因为她，才会死的。
“小薄樰，听爸爸的话，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知道了吗？”
薄立群把她塞进了偌大的衣柜里，让她坐在里面，还用挂着的大衣把她遮盖住。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更不能发出声音，听明白了吗？”薄立群着急地叮嘱她。
小小的薄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衣柜门被关上，只留下中间一道非常细窄的缝隙，小小的薄樰坐在里面，刚好可以通过那道缝隙看出去。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而且一下进来了很多人，从薄樰坐在衣柜里的高度，只能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砍刀。
小小的薄樰特别紧张，但是她一直在心里默念着：“爸爸说过不可以发出声音，爸爸说过的，不可以发出声音……”
她一直把爸爸的话记在心里，一双小手还是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外头的人在说话。
“刚刚还看到他跑进来，怎么一转眼，人能凭空消失？”
“肯定还在里面。”
“搜！”
这间房总共就这么大，迟早要搜到衣柜这边来的。
躲肯定躲不掉了。
小薄樰的心扑通直跳，如果被抓住了，会被他们杀掉吗？
就在这个时候，小薄樰通过那道细缝，突然看到爸爸折返回来了。
薄立群知道他们的人已经找进来了，他们在这里招不到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如果薄立群不回来自投罗网，那小薄樰就危险了。
他很快和这些人打做了一团，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手里有砍刀还有枪。
薄立群很快被人踩着脸压在地上。
“还给老子狂啊！”
薄立群的眼睛和嘴角都被打肿了，他被人踩在地上，还在试图朝柜子里的小薄樰用眼神示意。
小薄樰听到了爸爸没能说出口的话。
“一定要好好待着，不要被人发现。”
于是小小的薄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爸爸，被人拖了出去。
原来真相是这样。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试图寻找的真相，是她的爸爸本来有机会逃跑，是为了救她，才重新折返回来，被那个组织的人抓住的。
他原本可以不被发现，原本可以不回来送死。
薄樰崩溃了，她发出一声悲鸣，直接呕了一口血出来。
喻鑫鑫被她的反应吓到，赶紧用纸去给她擦拭嘴角：“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
“是我……”薄樰呜咽出声，“是我害死了我爸爸！”
薄立群当年牺牲的真相，喻鑫鑫当然不可能知道，但想也能明白，他一个卧底，怎么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关头把真实身份里的孩子接到身边来？
喻鑫鑫提醒她：“薄樰你清醒一点，你爸爸当时在执行任务，他怎么可能把你带上？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回你们家去，让所有追杀他的人有机会找到你。”
逻辑……好像确实是这样。
薄樰脸上还挂着泪，表情已经呆滞了。
是啊，爸爸当年在执行任务，不管是私人感情，还是组织纪律，都绝不可能允许他在那个当口和家里人联络。
更何况薄立群牺牲的时候，她当时应该身体还在恢复期，也不可能剧烈运动。
梦里发生的事，从情感上来说符合逻辑，当爸爸的肯定愿意牺牲自己去救女儿。
但前提不对。
这样的情景根本不可能发生啊。
可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真实呢？
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在薄樰的脑子里，一幕又一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