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月这一问，三人脸上又难看了。她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半天没憋出句话来。
懒得跟她们废话，林七月蓦地把脸一冷。
她突然转身，拿脚勾了条凳子摆好，砰的一声惊的三人打了个哆嗦。
欠身往凳子上一坐，林七月冷眸扫过三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咱们就把话说明白吧。你们的主子让你们来干什么我心知肚明。你们也别觉得我刻薄。我可以不刻薄啊，我相公什么人你们也看到了，不怕死的你们尽可去勾引他。我是无所谓的。大不了你们前脚去勾引他，我后脚替你们准备副棺材，装好了给你们送回去。”
这话轻飘飘的从她那勾着笑痕的唇中飘出来，三人觉得脖颈都发凉。
牡丹甚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脖子。
“夫，夫人，您也别说这么吓人嘛。殿下其实也是好心，你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我们姐妹几个一起伺候将军，您不也轻松些吗？”
瞧这话说的多‘好听’？
林七月气笑了，美眸一眨笑道：
“听起来你们真的很想伺候我相公呢。也是，我相公貌美如花，哪个女子瞧了不心动呢？”
貌美如花？
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显得诡异，唯独放在那人身上就是那么合适。
只是，林七月不知道那被她如此定义的某人在军营里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咱们平心而论，这相公要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舍得叫别人染指？”
林七月瞅着三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啊。”林七月有开口：“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在我这玩什么聊斋了。漂亮话不用说了。我今日就把话放这，你们自己选。”
前面什么狐狸什么聊斋的没听懂，但是不影响她们听懂后面的。
“你什么意思？”
牡丹旁边坐着的芍药问了句。
林七月看了她一眼，突然扯开了银袋子，从里面倒出一小堆来。
三人正盯着那一小堆白花花的银子发愣，就见那一小堆蓦地朝她们面前铺过来。
有个别滚到了桌边，三人怕它们掉下去慌忙用手捧住了。
林七月瞄着三人那六只迫不及待的手勾着唇角道：
“两个选择，要么明日我送你们回太子府。就说今日我相公回来了，结果你们惹他不快，他没办法忍受了这才送你们回去。太子殿下愿意怎么处置你们，那跟我无关。”
“别啊，夫人，你说话就好好说，吓人干嘛？”
芍药捏着银块子飞了一记媚眼过来。
这些人幼年时学的就是怎么勾引男人，这一颦一笑间的风情确实非寻常女人可比。
“就是，夫人。你既然说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别说这些了。我们虽然是女子，可在太子府也待了这些年，见得多了也懂了些。将军眼下正是殿下眼里的红人，哪里是我们几个女人家能比的？殿下送我们来无非也就是想笼络将军。可说实话这些日子我们也看明白了。将军跟寻常男子不一样。他眼里只有夫人你。”
牡丹说了挺多，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瞄了一眼其他两个姐妹又补了一句：
“起码眼下是这样。”
言下之意，将来不一定。
呵，这是她们最后的倔强了？心里都明白就是不肯服输，不肯承认自己花容月貌比不上一个村姑。
林七月没跟牡丹争辩现在还是将来的事，只笑了笑：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个聪明人。那就选第二条吧。你们也别回去了，对太子那边来说你们还是他送来笼络朝臣的玩物。对我这边来说，你们换了另外一个身份。”
笼络朝臣的玩物……多么刺心的字眼。
可难道不是吗？
她们就是啊，就是那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主人开心了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这是她们的命，她们从来都知道。
三人捏着银块子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那个一直没开口的海棠才鼓足勇气下定了决心似的道：
“你说吧，让我们怎么做？”
她先开了口，牡丹和芍药也都盯向了林七月。
林七月不急不忙的瞄了一眼桌上散落的银块子：
“这些银子都是今日你们帮忙赚来。你们可曾想过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在这世上立足？别人将你们当成玩物养着，养久了你们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玩物了？”
“……”
无人说话，每个人心里却都响起了惊雷。
她们都是不到十岁就被慕辰旭挑选过来养在手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朝着取悦别人去培养的。
她们眼里看见的，心里想到的都是那个需要她们笼住的男人。
她们没有资格想自己，更没有资格想以后的自己。
金丝雀，你漂亮的时候，主人愿意将你养在笼子里供你好吃好喝的。你若年老色衰了呢？主人还愿意浪费那个金笼子吗？
那时，你又该如何呢？将你扔出去，风雨中任你自生自灭。
你又该如何呢？
三人都低着脸，没人搭腔，每个人脸上都覆盖着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悲伤情绪。
她们也不傻，不是不知道这个结果，只是都不敢去想罢了。
越不敢想就越麻痹自己，等到有一天有人突然戳破了这一切虚幻的景象，她们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第二条路。”
林七月又开口，她说的不快，但是字字句句落地有声：
“跟着我，帮我经营这家铺子，每个月我像对其他人那样给你们发银子。多劳多得。太子府那边，给银子你们就收，叫你们做什么事，你们就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不会叫你们为难。”
三人被这话从悲伤的情绪中扯了回来。
互相看看后，牡丹试探的问了句：
“你这意思是叫我们对主子阴奉阳违，明面上还是他的人，实际上已经被你收买了？那不是背叛主子吗？”
“是啊。这不行。从我进那地方第一天起管事的就说了若背叛主子，必然死无全尸。不行不行。”
芍药吓的连连摇头。
林七月见她们这害怕的模样，没急着劝说只冷冷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