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
程夫人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旋即，她那对着林七月时一向慈爱的脸上也挂出了稍显冷淡的笑意。
“丫头，你可别蒙我。这些事我不懂，但是人的脸色我看了几十年，还是看的懂的。何况你这丫头天生善良，说不来谎话，你就差把‘为难’两个字刻脑门子上了，还跟我说无大碍？”
程夫人就坐在林七月的旁边，说这话的时候佯做恼火的戳了一下林七月的脑门。
林七月尴尬的皱着脸，赔笑道：
“也，也不是啦，或许是我算错了。其实我先前也不知道她进了这府里，前阵子才在酒楼碰见她，我去送货，见她在那点了一桌子乐仙居的招牌菜，我想着她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这才知道她进了这府里。这也没几天，想来影响小公子运势的不是她。”
“乐仙居点了一桌子菜？”
梅香接了一句，不咸不淡的笑了声：
“夫人，这位姨娘可真会享受呢。她不会是一个人跑去吃一大桌子菜吧？要不就是在那里宴请客人？”
一个姨娘刚进门没几日就算是宴客，宴的也不可能是程家的亲朋，那就是她自家的亲戚。
这行为，既招摇又奢侈，还不知好歹，霍霍程家的银子一点不心疼。
梅香是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程家除了程老爷之外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所以，什么话她都敢说。也都说在了程夫人的心坎上。
程夫人的脸顿时黑了几度。
“我原不想管她，只想着千帆高兴就好。若能生出儿子来更好。不曾想，竟是个这样性子。”
“伯母……”
林七月佯做紧张的忙道：
“您误会了，她没宴请客人，就是跟她母亲一起。”
“母亲？”
程夫人那脸色丝毫没变好，依旧黑的像抹了灰：
“一个姨娘与自己的母亲吃饭，何必去那地方，点那么多菜，难道没有显摆炫耀的意思？
老爷自回乡之日便定了规矩，程家人不可在乡里招摇过市，这么多年来，府中上上下下都谨记着老爷的教诲，她倒好，来了没几日就不管不顾了。还是千帆太纵着她了。”
程夫人本来就一肚子火，勉强压下去一些，此刻又压不住了。
“伯母……”
林七月急着喊了声，程夫人见她想解释，抬手拦了她：
“七月，你别说了。我也不问你了。我知道你俩是同村，你性子好总想着相互照应，就是她这晦星冲了千煜的运势，你也不愿对我讲。我也不难为你。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林七月还想说什么，见程夫人脸色严厉这才作罢。
程夫人也没说什么，气氛一度压抑，突然梅香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呢。前两日我看大少奶奶身边的丫头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一大包药，我问了下说是大少奶奶近日总觉得头晕气短还时常心口痛。大夫给抓了那么多药回来吃。
林娘子方才也说了大少奶奶也是被人冲了运势的。那一个院子东西屋的住着，大少奶奶影响能不大吗？”
“芝兰病了？难怪我瞧她这几日来跟我问安的时候脸色都不好，我问了她她还说什么。”
程夫人拧着眉毛道。
梅香笑笑：“大少奶奶最是贤惠孝顺，自然不敢劳您记挂。”
听了这话，程夫人冷哼了一声：
“哼，人说娶妻娶贤，可一点没错。一旦由着他性子来，家里就要出事。”
这话刚落音，管家捧了一大堆账本进来了。程夫人今日定好了要翻看府里的账目，林七月见状便顺势告了辞。
程夫人不愿放她走，推辞了好一阵，林七月和林秀儿才出来。
出了府门，林秀儿再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就笑的前俯后仰：
“大姐，你可真行，做起戏来跟真的一样，我都忍不住要信了你跟梁玉夙姊妹情深不忍害她了。”
林七月见不得她那夸张样，一把将她身子扯正了。
“她也是靠做戏进了程府的，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只不过，多少有点对不住程夫人。”
“也没有啦，你想多了。”
林秀儿满不在乎：
“说的那些事可不都是真事嘛？又没冤枉那个梁玉夙，事都是她干的，起初想嫁给程千煜也是真的，你哪点冤枉她了？运势的事，嗨，只要程千煜金榜高中便不算骗人啦。”
那怎么能不算呢？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断了梁玉夙的青云路就得从程家下手，程千帆宠着她，护着她，唯一能赶她出府的就是程夫人了。
所以，杀人诛心，她就给程夫人上了点眼药，借程夫人的手送走梁玉夙。
只是如此利用了一向对她不错的程夫人，她有些内疚。
林七月心里苦笑。却没跟林秀儿争辩什么，只道：
“该办的事也办完了，咱们去镇上逛逛，这天渐渐热了，都该做衣裳了，扯几匹布回家。”
“回家？早上来的时候你说要耽搁几日。这才一日就回家了？没有别的事了？”
那不是看见了萧长青，心里想的就是躲着他，这才一紧张脱口而出了吗？
“没别的事了，回去吧。”
“哦。”
林秀儿不知道林七月心里在想什么，点点头，又看看天，嘀咕道：
“要回家的话还得赶紧呢，天阴了，晚了别下雨。”
两人没再说什么，出门右拐朝集市方向去了。
程府。
程夫人看着账本起初没吭声，翻到第二本的时候才抬起头来对管家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月初三芝兰从账上领了五十两，初五千帆又从账上领了一百两。这用处也没写清楚，你问了吗？”
“这个，这个……”
管家瞅了自己记录的账目，支支吾吾了一阵才道：
“这不是大少爷和少奶奶领的，是梁姨娘领的。”
“什么？”
程夫人震惊，随即一巴掌拍在了那账本上：
“混账东西，谁给她的胆子？你也老糊涂了？她来取你便给她了？千帆回来那一日芝兰就说过了，这些日子在家的花销不走公账。我就说呢，他们怎会说了不用又跑来取。”
自家的儿子媳妇，她自不会心疼他们使银子。
只是她记得有这么件事，儿媳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回来那日就说了花销他们自己负责自己的，不能拿爹娘的。
那日儿媳说这话的时候，她还说一家人不必算这么清。
谁承想，得亏儿媳妇算得清，不然她都看不出来家里藏了这么个祸害。
“夫人，夫人息怒。”
管家吓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奴也不想啊，是大少爷，之前特地找过我，说梁姨娘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方便，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对我说，缺什么置办什么，直接挂他账上就行了。”
“他让你缺什么添什么，让你直接批银子给她了？几天就拿走一百五十两，程家这点家底都不够她败的。”
程夫人气急了，脸都变了色。
梅香一看，计上心来，凑到程夫人耳边就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