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双泪如雨下，浑身发抖，只拼命的摇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激烈？这般决绝？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啊，为什么要走到这你死我活的地步？
“无双。”
萧长青语气沉下来，双眸中涌出复杂又痛楚的情绪：
“为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你不承认。你总是在逃避，总是在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我只能把我欠你还给你。”
剑越刺越深，剑尖处血流如注，他的脸毫无血色，像一张白纸。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攥着她握剑的手一动不动。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知道那个位置再扎下去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的本意肯定不是想寻死，可她若继续坚持，他真的会死在她面前。
他说的，她真的杀了他，他也不敢有怨言。
她得到他的性命似乎易如反掌。可她的本心岂是想逼死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爱他，胜过爱自己，她愿意为他去死。绝不是逼的他无可奈何只能以命相抵。
“萧长青……”
白无双哭着大喊，猛然使出全力挣脱了萧长青那只手的力道，抽出了那柄染着血的血短剑：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从小到大即便你抛下我们远走高飞了我心里始终惦记着你，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破坏你的生活，我只是为你好。你为什么宁可去死也要她？”
她攥着那柄短剑浑身颤抖失控的低吼。
为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
跟她吵架，他郁郁寡欢，她有危险他担忧恐惧，她受了伤他心如刀绞，她从千里之外跑到眼前，他欣喜若狂……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攥住了她的手心里。
前世今生他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感觉。
所以，他没法给眼前人一个明确的回答。
此刻，他也不想给白无双什么回答。
他只记得他答应了那个人的事还没做完。
“无双。”
萧长青突然冷冷的开口，打断了白无双的痛苦思绪。
“我刚才说了，你不杀我就得给她一个交代。若不是慕君离赶到，她便死在你手里了。我没法原谅你。”
这毫无感情的话砸下来，白无双愣住了。
她用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丝丝瞪着萧长青。
“你什么意思？怎么？还要我给她偿命吗？”
她扬起了唇角，愤愤的嘲讽。
“没错。杀人偿命，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萧长青平静的说着这些。
血染透了他的心口，那鲜艳刺目的颜色跟他那张冷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他不太像个人，起码不是她印象中那个疼她爱他如兄长般的男人。
他，他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魔鬼。
白无双掂量起手里的短剑，低眉笑了声：
“你想让我自刎谢罪？我就不。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杀了我？”
泪珠滴在剑尖上，跟他的血混合在了一处。
她蓦地扬起脸盯着萧长青，又一字一顿道：
“想给她报仇，除非你亲自动手。”
刚才是他抓着她的手刺他自己的。
若非如此，她是下不了手的。不管她心中有多深的怨恨，她也不可能亲手把剑刺到他的心口里。
她想，他也一样。
话说的这么坚决，她就不信他为了那个女人真能对她动手。
他想撇清与她的关系，她偏要让他认清他们的关系。
她要告诉他，从小攒下的情分，岂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就能斩断的？
不管他爱不爱她，她跟他都是有情分的。
她就是要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白无双的唇角越扬越高，那混在泪里的笑多了一丝得意的成分。
这女子亦如前世一般执拗。
萧长青没吭声，唇线的弧度越发的冷硬。
蓦地，他突然上前半步夺过了白无双手里的短剑。
手腕一翻，那剑就笔直的刺进了白无双的心口里。
刹那间，天地颜色俱变，白无双脸上那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僵在了那。
她没感觉到疼，只觉得不敢相信。
盯着萧长青看了好一会，她才缓缓低头看向插在心口的那柄短剑。
剑尖没入心口近两寸。
她跟着仵作验过尸，最清楚人的心里外部有多远。
常人也只有两寸半不到的距离。
刺上去，当场毙命。
瞧，她想错了，他下手下的干脆果断，连一秒的为难犹豫都没有。
他们之间没有情分了。
没有了！
“无双，长青，你疯了，快松手。”
远处，哥哥白彦南的声音似乎在天边。
而近在耳边的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冷冰无波的声音。
“她无事，我今日也饶你一条性命，从今日起，你我两不相欠。他日再敢打她的注意，我必杀你！”
伴着这声音，她眼前晃出了那个女人的脸。
她看着她，冲她笑，对她说：
“白无双，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真蠢！”
是啊，她真的有点蠢。
她的心里一直有个隐秘又卑微的希望。
那就是，她总想着，只要林七月走了，死了，不在他身边了，她总能找到机会靠近他，让他接纳她的。因为，他对她有情分的。兄妹之情也是情，他对她总比对别人亲厚。
所以她一直藏着这个希望不肯丢弃。
可今天这个希望被他一剑刺破了。
忍心把剑插进她心口的男人，对她有多少情分呐？
他忍心把这剑插进林七月的心口里吗？
忍心看着这坚硬冰冷的剑尖刺破她的皮肉吗？
忍心看着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染透衣裳吗？
剑还没碰到她，他就会心疼死吧？
白无双闭上了眼睛，泪从眼角滑下来。
她没说话，也没挣扎，这个瞬间里，她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长青，你……”
白彦南奔过来，一边圈住妹妹，一边狠狠瞪着萧长青。
萧长青墨染般的瞳仁微微一缩，猛然抽出了短剑。
血溅出来，在空中铺开了一片血雾。
白彦南赶紧用手捂住了那冒血的心口，痛苦不解的看着萧长青：
“你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嘶吼一声，他一把抱起了白无双，转身也不知道往哪跑，只无措的喊道：
“大夫，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萧长青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手无力的垂下，短剑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像被突然抽走了所有的气力似的，站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