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逃一般的出了北夜房间,经过二楼大厅,只见御木站在桌边大口吃着饭,小毛线反常的在一旁殷勤的干着添饭倒水打杂的事。
因这客栈二楼全被北夜包下,现下除了这二人,便是十余名正在休憩的护卫。
“叶陌离!你这么急又是干什么坏事去?”
御木倒是眼尖,一眼便看见了她,见她从北夜房里冲出来,心想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他本是有些苍白的脸这下越发难看,饭也不吃了,他嗓门又大,方还惬意饮茶的护卫立下严肃了起来纷纷朝陌离看来。
“回房休息!”陌离心下尴尬,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知御木跟只跳蚤似的,也不顾及被打开花的屁股一下便跃到了她跟前,一抓她手臂,道,“去主子房里休息!”
陌离脸一阵红,这御木可堪称史上最衷心奴仆,又是个一根筋,个性相当的执拗,要说服比拉一只倔羊更为困难,但这闺房之事她如何跟他解释,难道跟他说这是北夜担心兽性大发弄伤了她伤口才叫她避一避?
“将军,离妃该回房换药了!”
正是这尴尬场面,一人从房间盈盈走出,来到陌离身边,这人正是陌离猜想已经睡下的长安。
“嗯,这正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该换药了!”陌离顺势应和一句。
御木对长安向来没什么好感,扫她一眼,又对陌离道,“上好药你就去主子那里,房间你就别回了,本将军今晚睡那里!”
“什么?!原来你这死木鱼一直觊觎本姑娘的美貌,怪不得兵庄大火那晚,你会对我做出那么奇怪的事!陌离睡的那房间不就是我的房间!你凭什么去睡?你再怎么对我痴心妄想,但本姑娘将来是要嫁给夏岚的……”
本是坐一旁观戏的小毛线闻言一个咋惊跳了起来,激动的戳着御木胸膛,昔日陌离为避开北夜自不会独自住一间房,便和小毛线挤在了一个房间。
“你闭嘴!没有我,你早就被烧死了,我救了你两回,你不常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那话只对夏岚有用……”
御木那里会理咋毛的小毛线,手臂一挥将小毛线稳稳扛起便去了房间,只听“哐当”一声,房里顿时响起打架斗殴之声。
众人无语皆是目瞪口呆。
“离妃请放心,御木那人在这男女之事上还是有分寸的,你先去长安房中上药吧,属下在外面候着,一会……送你去主子房里!”
这上前唱白脸的自然是进退有度的翁太史,他态度十分谦和,眼神里却分明写着“你今晚非去主子房里不可”!
陌离一脸黑线,这翁太史是北夜极贴身的护卫,房里许多秘事只怕也被他听了去,偏这几日北夜心情不好,将众人斥退,今晚闺房的事翁太史自然不知,许是担心她又惹了他主子生气吧。
“翁太史,离妃的伤容不得离开我太久,只怕从此要和我住一起了。”长安微微一笑。
“你什么意思?”翁太史目光一沉。
“传言翁太史也是一代医手,你也知离妃受得是致命伤,方提议北夜君上抓了我来给离妃医治。尸本就脆弱,且不知痛楚,病情如何恶化便是谁也说不清。”
长安却不惧他眼中质疑的厉色,沉稳的眼霍然一抬,又道,“翁太史若不赞成离妃跟我住一起,离妃因此丧了命,这责任可是翁太史来担当?”
翁太史一震,却也不似御木般冲动,他总要顾及事情的轻重。
“珈越君上调教出来的人果是伶牙俐齿,但长安可不要忘了,你说好三年便治好离妃,我主子便给你了三年期限,三年一到,你该如何跟我主子交代,你自己好生掂量着吧!我主子与离妃以后的日子还长,又何惧这三年?”
他眸光虽幽深,却笑得得体,末了,拂袖便离了去。
夹在这两派人马之间的陌离,随长安进了房,待长安替她重新上好药,才朝长安缓缓开了口,“长安,我不知道北夜使了什么手段将你抓来,但这其中若不是陌染点头,你便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长安医术高明,自持几分桀骜,是那种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人,除了效忠陌染,别的人别的事她亦是不放在眼里,陌离都知道,因此,陌离推断长安能来亦是受陌染吩咐。
陌染待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旧情的,可是命运弄人。
“长安,谢谢你能来替我医治,只是以后你不必跟北夜的人再做这无谓之争,我决定跟着北夜了。”陌离缓缓的说
“你要和北夜好?”
默然给她胸口白纱打着结的长安突地抬头定定盯着她,陌离眉一蹙,分明在长安眼中看到一抹意味不明的讽刺和复杂。
但长安素来沉稳,目光很快平静了下来,“阿离,我问你,你当真做了决定和北夜好,为何今晚不愿意住在他房里?”
陌离一顿,今晚之事似乎大家都想偏了,她已下了决心没想过再回避北夜,可这事解释起来着实有些羞人,且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心中正有事不明,便也转了话题,问道,“长安,有件事不知你是否知晓,我心脏这月心魄一事当年只有我和阿爹知晓,后来,我也只对信任的陌染提及过,公孙赫杀我那一晚,怀柔却知道了,难道是陌染他无意告诉了她?”
“你竟怀疑他?”正在整理药箱的长安几乎是同时回绝了她的话。
“阿离,有时候你真的好自私!你阿爹是他国破家亡的仇人,他杀你阿爹灭亡左浅这没有什么过分的,即便将你秘密公之于众又有何不可?但他没那么做!”
“阿离,别说你不知道,他休了怀柔就意味着珈越国与千川决裂,失去了公孙家族这一盟友,同时还与北夜成了敌人!他的好你为什么就视而不见呢?”
长安背对着她,这声音听来隐隐有些冷,陌离也并未去探究她的神色。
以前,怀柔也害过她,却也不知总害不死她的原因,而这次却一语道破她月心魄的秘密,这才引得公孙赫贪婪的要杀她取月心魄。
而陌染总算是对她顾念着旧情,她亦是明白,陌染不会害她,更不会将她这致命的秘密告诉有害她之心的怀柔!
“是我小人之心了!”
陌离低笑一声,微带着一丝惭愧,但心中疑问并未消除,怀柔若不是在陌染那里听到月心魄这事,那就表示还有其他人知晓了她这个致命的秘密!
她并未再谈这事,只梳洗一番便和长安一同躺下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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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北夜便下令返回圣夜。
一路,北夜也未单独与陌离见面,大致是考虑到她的伤势,一队人马也放慢了速度,翁太史自然跟在北夜左右,陌离与长安同坐一辆马车,小毛线本是与御木同乘一辆马车,但二人因那晚打了一架彻底翻了脸,这下也挤在了陌离她们这辆马车里。
身后侍卫跟隐形兵一般不见人影,唯有风吹草动之时方才现身,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回了圣夜王宫。
“恭迎君上回宫——”
响彻云霄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宫门回荡。
随着北夜下了马车,陌离等人也站在了他身后。
只见宫门前,北夜的结拜弟弟神无领着一众人等接驾。北夜虽秘密出行,国中并未太多人知晓,朝中之事皆由神无打点。神无做得甚为妥当,更是敬重这大哥的很。
就连接驾也是做得声势浩大,文武百官齐聚,最前面唯有两名女性,一位是慈爱的麽麽,而立在她身边的另一位,在这万军前独树一帜,那是个圣洁美丽的女子,着一身如湖水潋滟的蓝群袍,一身淡雅不见珠光荟萃,似一株临风樱花,那种纯净的美超凡脱俗。
“那就是北夜最宠爱的蓝山姑娘?果是天人之姿!”站在陌离左边的长安幽幽低语,但陌离并未答话。
蓝山一直被北夜藏在吐罗殿,今日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想来也是因为她的行踪已经被慕歌知晓,北夜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了。
“长安你这么说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站在陌离右边的小毛线可不爱听这话的很,她虽觉得长安人善好相处,但还是忍不住争辩道,“陌离回了宫,蓝山可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要站在陌离的立场打击她!”
陌离淡淡一笑,她能得北夜几分庇护左不过有一双蓝山的眼睛,便是作为蓝山半个替身,北夜就这般对待,何况蓝山本人,跟蓝山争宠那是作死好嘛!况且她也不想跟任何一个人争宠,北夜能在她身上得到快乐就好,待到她最终与他决裂之时,她走的才不那么惭愧。
“北夜后宫的女子可是多如牛毛,如今能接驾的也唯有蓝山一人而已,小毛线,你打算如何打击她?”
长安淡淡看着二人嗤笑一声,又低叹一声,“圣夜果然繁华,不像珈越后宫曾经只有一个女人,如今怀柔被休,倒是连个接驾的女子都没有了。不说了,北夜已经进去,我们快跟上。”
那话长安虽一提而过,陌离却还是像被什么刺了一次,陌染为什么后宫没有女人她知道原因,当年她与他定亲之时,她说不许三妻四妾,如今她虽离开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
反观北夜,天荒拥有最多女人的权势男人,好色之名传遍天荒,以至于各国进献法宝之时必献美人,陌离当初也不是其中的一个!但陌离知道北夜爱的永远只有蓝山一个!那是个永远无法替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