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院,正是兵庄二夫人念瑶的寝房,送念瑶回房的公孙寻为让她睡得安稳灭掉了大批烛火,此时一灯如豆,光线十分暗弱。
房内,芙蓉暖帐,床上女子双目紧闭是熟睡模样,然而眉头深皱,嘴里不时呓语着“含儿”,双手紧紧将坐在床沿清贵男子的大手抱在怀里。
男子俊眉越皱越深,似怕惊动到睡不安稳的她,已近一个时辰没动一下。
一旁守值忍了许久的李大娘看了看,终是私自给房内几名丫鬟使了个眼色,众人知趣正要悄然离去,却被公孙寻轻而淡的声音叫住。
“照顾好你们的主子,本庄主先回房了!”
他说罢轻轻从念瑶怀中抽出手来,念瑶怀中一空,可怜楚楚的泪眼陡然一睁,哀伤的看着他,双手一把死死环抱他的脖子,凄凉而哀求道,“阿寻,你说过还会……让我有孩子的是吗?”
公孙寻双唇紧抿,看着那双盛满水雾可怜楚楚的眼,深邃的眼深深一阖,便是这须臾之间,念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拉,他高大昂藏的身子渐渐沉了下去。
众丫鬟一惊面面相觑,李大娘却是心中一喜,极快将众人赶出,然而正在关上房门之时,却听得公孙寻道,“念瑶,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话落,他的身影已翩翩离去。
翌日,宿在客房的陌离梳好装,便唤来侍女清寒带路朝芄兰居住的兰苑走去,一路走来,见到连粗使的奴隶都刚起床洗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起的实在太早。
与芄兰交易,这任务叫人十分头痛,帝魂她是必须要得到手的,可公孙寻不是那么好杀,也杀不得,唯独的办法是让公孙寻改变心意不再休妻,想起昨夜临走前芄兰的话她觉得或许这办法行得通。
芄兰说,“把我的容颜变成与公孙寻新婚夜之前的样子,我想知道公孙寻再看到昔日容颜还会不会休妻!”
从这话里,陌离得到一个信息,芄兰现在这鬼样子大概是在与公孙寻新婚之夜造成的,也就是说芄兰以前兴许正如传言中绝色倾城,当初公孙寻既然会娶她,至少说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那张脸的。
若陌离因此篡了公孙寻的心,使他产生幻觉,看到芄兰的脸还是那美人之姿,兴许能改变休妻的心意,毕竟公孙含虽淹死在芄兰的荷塘,但芄兰没救也不能表示是她害的人,万一芄兰恰巧不会水呢?
陌离想着心里开朗了一些,篡心术实质是找寻人内心的弱点,从而以此来控制他们的行为,可强大如公孙寻和芄兰之流,这是项巨大的工程。
所以陌离昨夜提出在芄兰记忆中看看公孙寻的过去和习性,方便她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找出他的弱点,以方便她控制他。
她今日去找芄兰正是要用篡心术,使自己的魂魄进入芄兰躯体,先了解芄兰究竟长什么模样,以及她与公孙寻相处的点点滴滴,而后再使用篡心术控制公孙寻,使他对芄兰的脸产生幻觉。
眼见芄兰被休,公孙寻只给了她三天时间离开兵庄,这就意味着她仅仅只有三天来完成与芄兰的这场交易。
陌离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方经过一院落,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这是什么时候新进的丫鬟?本公子怎的没见过?”
那人伸手来要摸她下巴,她反应倒是迅速,猛的一退,这才看清眼前之人。
这人有三分像公孙寻,自然是丰神俊朗翩翩佳公子一枚,但他衣袍不整,眉染酡红,胸膛和脸颊有些抓痕,散发着酒气,想来是昨夜饮酒过度,神智不清。
陌离心下有事,不愿跟一个酒鬼纠缠,但见他打量着自己的眼轻浮而邪佞叫她浑身不爽。
“公孙赫!我要杀了你!”
此时,房间里突地冲出一愤怒女子,披头散发,衣不果腹,露出一双胳膊,修长小腿,淤痕错落,甚至赤着足。
“闹什么闹?主子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那穷酸夫君能给你什么?在他心里你也不过值百两银子,昨夜他收了主子的银子,已经将你卖了!”
女子手中剪刀还未触及男子丝毫便叫男子身旁的侍卫给凶狠的擒住了手腕。
“你们毒打我夫君高堂,他自幼孝顺,是你们逼得他这么做!公孙赫,你欺人太甚,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
那女子似只发怒的母狮子,恨不能将男子剥皮喝血,奈何被人押住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陌离眉头一皱,一看这架势,心下也将这事猜了个七八分。眼前这男子应是公孙寻的弟弟,兵庄的二当家公孙赫,这人出了名的好色,为人毒辣傲慢,但见女子这番模样,不肖说昨夜定是被他强|暴了!
见他此刻正饶有兴味看着自己,陌离心里越发毛躁,瞥过头去只做不见,却又听公孙赫不屑冷哼一声,“关起来,要死要活随她!”
女子被粗鲁押走,嘴里不停咒骂,“公孙赫,你会遭报应的!你莫要忘了少主子是被……”
一刹公孙赫目光阴鸷,那侍卫闻言一惊一掌重重拍在女子后脑,女子身子一沉,嘴里顿时没有声。
“昨夜若是见了这位美人,本公子何须动她这残花败柳?”
陌离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又响起公孙赫淫|笑声,他一把拉上她的手。
“公子……请自重!这为姑娘是大夫人的贵客,不是府中丫鬟!”
陌离心怒,却向来沉着并未出声,倒是一旁带路的丫鬟清寒先开了口解围。
清寒是芄兰陪嫁丫鬟,在兵庄八年自然清楚公孙赫好色又挑剔,一旦看上哪家姑娘便是一定要弄到手,眼前贵客长得跟天仙似的,他又怎会放过,但主子请这贵客来是有大事要办的,绝对不能有个闪失。
“一个被休掉的女人还敢称大夫人?”
公孙赫傲慢一笑,“也罢,看在她曾经是本公子嫂子的份上,这美人我今日玩玩便还给她!”
他目光不屑的一扫清寒,极快又落在了陌离面上,见她安静垂目没有反抗之意,他眼中淫|亵之意越发浓烈,哪知他方要将她温柔带进怀里,她竟一脚踢到他下腹,叫他痛得弯腰蹲地,呲牙裂嘴。
“去找芄兰夫人!”陌离一推清寒,钻进假山。
她之所以不挣扎,是让公孙赫放松警惕,这才得了机会踢中他,她武功不高,便是连千川精兵也打不过,更何况公孙赫?但是公孙赫说起芄兰虽一脸轻视,却也看得出仍旧是有所忌讳,今日只怕要芄兰出面解围了。
好在清寒机灵,猜想到她是要借此拖延一阵子,这一被推拔腿就朝兰苑跑去找芄兰。
公孙赫没见过这样反抗他的女子,心下兴味怒气各掺一半,挥手叫人去捉陌离,侍卫也是心有神会,立下跃上假山各处将路堵死。
陌离如一只困兽在假山里东窜西撞,最终被侍卫围成圈子逼到荷花池一处,她已是一身汗水,逃无可逃,奈何拖延了这般久竟丝毫不见芄兰的踪影!
眼见公孙赫那张猥亵的脸越逼越近,她脑海没来由的突地想起一个人——北夜,此刻若他在身边……她一诧,这危险档口第一时间想起的人竟是他!
“离妃娘娘也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