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最豪华安静的雅间里,翁太史神色匆匆敲开了门,一看坐榻正在运功疗伤的孤冷帝君,立下抱拳道,“主子,离妃娘娘被抓走了。”
“哼!这肯定是那陌染派的人!”守在一旁的御木一惊,拔刀而起,“本将军去斩了那些狗爪子!”
“将军且慢!”
翁太史伸手一拦,回头但见北夜面无波澜,等着他的下文,想来他也明白自己没去追却先来此禀报,这其中肯定有隐情。
“抓离妃的不是陌染,而是这些人!”翁太史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银针,目光诧异朝北夜望了望,而后落在御木身上。
“这不是……”
御木往那银针闪着光的暗号一看,一个惊叹,“他们抓离妃做什么?”
“既不是要她命,就不必打草惊蛇,让我们的人暗中看着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北夜收功接过银针,瞥了瞥。
“是!”翁太史领命而退。
“等等!”
然而,他还未走出房门就被北夜叫住,他回身只见掀袍坐上宝座的北夜,垂头端起茶杯,眸光虽淡,却锋利的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
“若是有人敢伤了本君的女人……”
北夜饮下一口茶水,声音不温不怒,好看的冷眼淡淡垂下,“不管是谁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那唇角厉色叫翁太史看得微寒,毕竟抓离妃的人身份地位影响力大,要杀也是不易,可是在主子眼里,谁死谁生没有该不该,只有他想谁生谁活。
况且主子对那女人上心这么多年,即便当初她背叛了他,他本该恨她入骨,然而他却寻她十年,便是如今这女人都睡到别的男人床上去了,他都没狠心杀她,翁太史心下一叹,抱拳离去。
“你说,本将军今晚要不要给主子找个女人回来?”跟着退出房间的御木摸着脑袋,十分认真琢磨道。
“你是嫌骨头太硬,要主子给你松松筋骨?除了那个女人,你认为主子还会对别的女人有兴趣?”
翁太史干咳一声,他知道御木为何会有这念头。
主子这段时间甚为反常,白日里运功疗伤,不声不响,一到晚上去了那女人房里却“运动”的厉害,可真是苦了他这贴身保护的最后一道防线,避开也不是,守在门外也不是!
“我就这么一说说,你别告诉主子。”御木呵呵干笑,主子出手那不叫松松筋骨,而是脱胎换骨,弄不好还得十八年后再成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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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股淡淡的墨水味袭来,被抓走的陌离方缓缓醒来。
她掀了掀眼皮,入目便是一排排雕龙刻兽的书架,摆着些残缺似被火烧的书籍,书架隔三差五陈列着一些奇异的兵器,铜的、铁的、甚至有纯黄金打造而成的。
她揉了揉眼,仔细一看,若不是小轩窗处的梳妆台,她根本无法将这屋子的摆设与一个女子闺房联想到一起!身下大床柔软舒适无比,便是这床单都由顶级雪蚕做成,与北夜的龙床有的一拼。
“你醒了?”许是发觉床上女子有所动静,一人从拱形扇门中走出,这房间本是一间,只是被中间这扇门隔开,却还是相连的。
来人盈盈而来,眉目如画,沉稳大方,陌离微惊立身道,“十一娘?!”
“陌离,你要见的人就在外面!”
杜十一娘立在床头,知她惊异,手指向拱形扇门外算是解释,陌离狐疑绑走自己的人竟跟十一娘有关,她心下戒备,但十一娘没必要害她,遂起身跟着她走去。
“夫人,人醒了!”十一娘朝一处垂地珠帘说道。
陌离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珠帘那头的上堂一张金碧辉煌的桌案,上面整洁有序的摆着笔墨纸砚,而伏案埋头的女子似无人般专注的写画着什么,一身大气奢华红袍衬得女子越发深沉高贵。
她脖子间一把同心锁光芒四射,一张金铜面具遮了大半个脸,一双眼生的极美,若不是那目光中的威仪和强势,那双眼当真是勾魂。
“阿离你先跟夫人聊,我先下去,回头再找你。”
杜十一娘朝陌离点了点头,随即朝那女子得体的俯了俯身,将一旁小心翼翼磨墨的侍女带了出去。
“能见芄兰夫人一面当真是陌离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陌离站在堂中整了整思绪,先出了声,被十一娘唤着“夫人”且又是她想见的人,又一屋子奇珍兵器,加之这人的压人气魄,眼前这人不会是别人,应该是她绞尽脑汁想要见的天荒第一夫人——芄兰!
“果然不是蠢货。”
女子闻言缓缓抬目,将她淡淡一看,没有叫她坐,也没有太多表情,只道,“本夫人跟你做笔交易,借你篡心术一用,事成本夫人手中的帝魂你便拿去!”
陌离一顿,这芄兰果是雷厉风行,连句废话都不说直奔主题,不愧是天荒无人不点赞的生意人中的女强人!
她心下又惊又喜,帝魂便是做梦都想要,可这帝魂真这么好拿?即便是奇若奉慕歌的令都未取走,她又凭什么能完成芄兰口中的交易,拿到帝魂?
“你不敢?”
见她脸有异色,芄兰微微挑眉,那全然是如呼风唤雨的女王一般。
“本夫人在想这天荒能躲过唤尸族追杀,成为北夜女人的,你还是头一个,当真以为你那篡心术了得,原是本夫人高看了你!”她淡笑出声。
“夫人想利用我的篡心术做什么?”陌离一顿。
那晚珈越王宫上百权贵被尸毒害,她这只会篡心术的尸早已传遍天荒,作为呼风唤雨的芄兰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事,可芄兰这样强的人还需要篡改谁的心?
“杀公孙寻。”面具下,芄兰目光淡淡,恍若杀死这个人就跟摘下一支花草一般。
然而,陌离却是大大一震,公孙寻不是别人,而是芄兰的丈夫,千川兵庄的庄主!
公孙家族历来祖训便是不许分家,家族虽庞大,却少男丁,每一辈都只有一个男丁存活。
到公孙寻之父公孙尚这辈却是两兄三妹,公孙尚排行老大不幸早逝,他有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弟弟公孙单,与公孙尚同一天病死,留下一子公孙赫,一女公孙紫玉。
大妹公孙英,正是怀柔的母亲!二妹公孙莲是个道姑,不曾出嫁,三妹公孙艾传言因为其兄双双病死,当日身怀六甲的她伤心过度,滑胎再不能生育。
公孙尚病死,其子公孙寻乃是长子嫡亲,在年少时期便接手了兵庄成了当家人,在那之前兵庄虽远近闻名却也并非如今这般显赫,短短八年在公孙寻的经营下一跃成天荒第一大兵庄。
这样的公孙寻会是个简单人物?!
陌离暗叹一气,她不明白芄兰杀自己的丈夫是否是因为争权夺势,可她这篡心术只三分火候,要篡改一个人的心,控制其行为除非这人心智十分脆弱,否则她被反噬重伤不说,压根就控制不了别人。
“芄兰姐姐,你开开门!开开门!念瑶知道含儿就在你房里,你让他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陌离正是困惑,房门突地被人一阵狂敲,声音沙哑而悲哀。
“二夫人,大夫人近日不见客,你回去吧!”听声音出手拦住来人的应是十一娘。
“不!我一定要见姐姐,我要见含儿!”
“少主子已经不在了。”十一娘声音微顿,“岂会在这里?奴婢送你回房吧!”
少主子便是公孙含,是公孙寻与念瑶生的儿子,十一娘口中的“不在了”是个什么意思?
陌离狐惑,皱眉看向芄兰,却见她眸子宛如冰雪,双唇紧抿,没有斥责来人,也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姐姐你开门,我要见含儿!”
然而,二夫人念瑶却是更胆大的对着门框一阵疯敲,听得那鬼哭狼嚎叫,芄兰眸子一点点暗沉下来,突地一个立身,快步而出。
“念瑶,本夫人再说一遍,你儿子死了!淹死在荷塘里!”她将门猛的打开,敲打门的人没稳住身影,直直摔在了地上。
而她本可以伸手将念瑶接住,但她却没有,只威严的将念瑶威胁了一顿,“你若再敢打搅本夫人静休,本夫人就叫你下地狱陪你儿子去!”